敵人沒有進攻,所以擺足了架勢,以逸待勞的準備來場決戰的東江鎮将士,就有些失望。</p>
但是文官們,卻歡喜無比。因爲有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已經徹底的消化了占領區,讓這一片土地,成爲了東江鎮的基地。</p>
已經有一些部門,已經有一些工廠,搬遷到了遼東半島,并且在這裏開始運轉起來。</p>
在這裏的生産效率,和物資的補給,要方便多了。</p>
皮島,天亮的時候,趙興推開了窗戶,習慣性的把屋子裏一夜沉悶污濁的空氣放出去。</p>
結果他驚愕的發現,有好幾年沒有出現的一場大雪,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悄悄的落下了。</p>
當他推開窗子,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真幹淨。</p>
自己剛剛占據遼東半島一段,就瑞雪兆豐年,這絕對是個好兆頭。</p>
興奮的趙興就沖進了院子,比量着雪的深度。</p>
已經沒過了腳面。擡頭望天,天空依舊彤雲密布,如棉絮一樣的大雪,從那遙不可及的天空,依舊在紛紛揚揚的飄落。回頭的時候,就這短短的時間,就将他剛剛留下來的腳印徹底的覆蓋了。</p>
劉光之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帶着滿臉興奮,出現在了門口。老遠看到趙興,立刻拱手連呼:“大喜大喜。”</p>
趙興也心情舒暢的還禮:“同喜同喜。”然後趙興吩咐起來的小厮:“不必掃雪,馬上給我弄一個炭火的火鍋,就在這院子裏的石桌上架起來,再溫上一壺美酒,我要和李大人把酒叙話。”</p>
劉光之拍手叫好。然後就像變戲法一樣,手中就多了一壇子酒:“西北的老白幹,榆林的正宗産品,5年的存貨。”</p>
在這裏能喝到自己發明的這樣的美酒,簡直是惬意極了。</p>
頂着依舊紛紛揚揚的大雪,兩個人圍着炭火盆,推杯換盞。</p>
門外腳步聲響,劉光祚大步的走了進來:“如此美酒,怎麽能缺了我呢?”</p>
趙興站起來迎接,大笑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p>
劉光之抓起酒壇子:“能喝7碗。”</p>
正所謂下雪不冷,再有烈酒入懷,三個人喝的是酣暢淋漓。</p>
張大可這時候也進來了:“這鬼天氣,真的要了人的命了。”</p>
這是一個唯一詛咒這個天氣的人,就與院子裏的這種氣氛,格格不入。</p>
“這樣的瑞雪,正是百姓之福,我們怎麽可以抱怨呢?我真恨不得連下他三天三夜呢。”趙興拉着張大可坐下,給他倒了一碗酒:“大碗的喝烈酒,驅寒,而且能夠讓人心懷大暢。”</p>
結果張大可沒有接,而是嗨聲歎氣:“你們倒是有閑暇坐在這裏喝酒賞雪,但是我的那幫兄弟可就苦了。”</p>
“怎麽說?”</p>
“往年的這個時候,旅順和大連灣,都是不封凍的。但這提前來的這麽一場大雪,據我多年的經驗,隻要這大雪一停,渤海就立刻封凍,就連大連灣和旅順港恐怕也不能幸免。”</p>
然後歎息一聲,痛苦的抱怨:“結果我閑着沒事兒,非要參加你的什麽大會,結果巴巴的跑到了皮島。這下好了,我的艦隊即将被凍在那兩個港口,動彈不得。我也隻能做個光杆司令,陪着你喝酒了。”</p>
這句話,倒是讓趙興的腦袋裏突然間蹦出了一個東西。</p>
但是這個東西轉眼即逝,還沒等趙興抓住他,他就不見了。</p>
愣愣的坐在那裏,努力的想了再想,卻也一時間沒有頭緒,最終也就放棄了。</p>
劉光祚老将軍也跟着搖頭:“你成了光杆司令,我何嘗不是如此?我的将士們都窩在鐵山,這一場大雪,徹底的封閉了道路,我也回不去了。”</p>
“你算什麽?畢竟還有雪化的時候,到那時候你就可以回去了。”</p>
劉光祚搖搖頭:“張大将軍可不知道這東北的大雪,一下齊膝深,如果天氣繼續寒冷,大雪就不能消融,一直要等到開春,各地的交通才能順達。然而一旦雪下就化,那就更麻煩了。融雪的洪水更可怕。并且融化的雪水,會讓道路變成一片泥濘澤國。你再想回去,門兒都沒有了。”</p>
聽着這兩個人唠唠叨叨,趙興突然間渾身冒出了一陣冷汗。</p>
毛仲明的軍隊在遼東半島,毛有德的軍隊在遼東半島的牧場驿休整,而毛可喜的軍隊和炮兵部隊在南關。張大可的艦隊被封堵在大連灣,而劉光祚的部隊又被大雪隔絕在了鐵山。</p>
那意思就是說,自己的皮島,就是真空的,根本沒有任何一支真正的軍隊。</p>
萬一皇太極,給自己來一個黑虎掏心,直接進攻自己的皮島,那該怎麽辦?</p>
越想越感覺到驚心,趙興猛的起身,對着自己的親兵大聲的吩咐:“你立刻趕奔皮島到朝鮮的那個海峽,查看一下是不是封凍了。”</p>
還沒等這個親兵跑出去,張大可就搖搖頭:“根本不用去看,大海都封凍了,就那兩裏寬的一個小河溝,絕對的凍到了底。”</p>
聽到這話,趙興就直接跳起來,大聲的下令:“快快,通知島上的所有預備役,所有的民兵,所有的工人,立刻備戰。”</p>
随着趙興的一聲令下,所有的親兵,都開始跑出院子,各就各位,通知自己所管轄的所有能戰鬥的人,緊急集合,防備皇太極突襲皮島根基。</p>
趙興披上鬥篷,帶着他的缇騎六百,自己的保镖戚彪的一百人馬,沖向了皮島海峽。</p>
當他沖到已經冰封的海峽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對面的落鳳裏,已經升騰起了濃煙。建奴的先頭前哨的旗幟,已經在那裏升騰。</p>
而在落鳳裏,朝鮮的士兵,已經連滾帶爬的逃出了村子,正在向冰面上逃,而就在他們的身後,已經有建奴的騎兵,呼嘯的追趕砍殺。</p>
落鳳裏的這一個海峽,其實并不是真正的海峽,不過是南北兩道海岔子在這裏交彙。落潮的時候,就有一條沙石的通道,連接東西。而這也正成了連接皮島和大陸的一條通道。爲此,爲了方便物資的轉運,趙興在當初,就不惜血本的在這一條兩裏寬,時隐時現的海床上,架起了一座堅固的橋梁。</p>
在落鳳裏那一面,朝鮮派出了500個駐軍。他們并不是真正的戰兵,而隻是負責收稅的。</p>
而同時在這一面,東江鎮也派出了500個士兵,他們也不是準備戰鬥的,而是稽查走私的。</p>
因爲誰都認爲,離着這裏200裏路的鐵山,就駐紮着2萬東江鎮的将士,還有1萬朝鮮的士兵。</p>
同時,在朝鮮和遼東的鴨綠江邊,還有新義州這個前哨城市。</p>
雖然這新義州阻擋住女真人的鐵蹄,那是不現實的。但是他們可以點燃烽火預警。所以,這裏是安全的。</p>
然而皇太極正是鑽了這個大雪的天氣,讓新義州并沒有發出預警。</p>
多虧了趙興臨時想起了這個漏洞,否則建奴就已經踏上了皮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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