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累得要死,軍情越來越急。城外的4股人馬,不斷的向楚雄逼近。防禦楚雄的計劃,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總算在中午的時候,除了自願留下來幫助守城的百姓,絕大部分百姓都拖家帶口的走了。
趙鑫剛剛松了一口氣,準備在城門口通通風,結果就在城門外,大路的盡頭,傳來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然後就是一群密密麻麻的漢子,前看不到頭,後面卻看不到尾巴的向楚雄走來。
趙興和他的屬下當時大驚失色:“麻煩了,那些士紳大戶們,鼓動百姓造反了。”
“快關城門,快關城門,絕對不能讓他們進來。”趙興沒有形象的跳腳大吼大叫。
結果城外幾個帶頭的漢子大聲的呼喊:“大人别關城門,我們是幫您來守城的,李守一大人認識我們,他老人家可以爲我作證。”
天下還有這樣的事,還有百姓主動幫助明軍守城的?
結果跟在身邊的李守一,立刻就認出來了這些人:“恩師,我的确認識他們,他們的确是受到新政恩惠的一群百姓,前面的叫張老實,中間的那個是劉老實,後面的是趙老實,他們都是實在人,錯不了。”
被大人父母官誇獎實在,這三個人就興奮得滿臉冒紅光,連連對着李守一道:“我們聽說敵人要進攻楚雄,毀壞衙門前的那口石碑,我們絕不答應。所以,我們就決定,趕來幫助大人守城。大人,我們互相聯保,保證沒有奸細,保證打仗的時候不後退。”
然後三個老實人嘿嘿憨厚的笑着:“既然來幫忙,我們這些百姓兄弟,怕給大人您添累贅,所以我們自備了刀槍,自備了口糧。”
面對這樣的場景,趙興的腦海裏,就出現了後世的那隻偉大的軍隊,那一群偉大的人民。他知道他的發動百姓的政策,有效果了;他的新政,深入民心了。從現在開始,這座必将爲天下所矚目的,新政之城楚雄,不再是自己殉道的墳墓,而是同澆鐵築的天下第1堅城。無論有多麽強大的敵人,将再也難越這雷池一步。
就在緊張安排這些援軍的時候,缇騎飛馬跑了過來:“啓禀大人,沐家的軍隊突然轉向,堵住了省城裏出來的那幫混蛋官員,他們兩支人馬正在城外30裏的要道對峙。”
又一匹快馬跑過來,大聲的禀報:“啓禀大人,張總督的人馬已經移營,向撲過來的土司軍隊發動了進攻,雙方在前面不大的平原上,展開了厮殺。”
趙興當時就被徹底的震驚住了,這是什麽狀況?到底是誰在打誰?
軍情消息是互相矛盾的,而且錯綜複雜,糾纏的就如同亂麻一樣,直到午間的時候。
一個缇騎帶着一個将軍樣的人,進了楚雄城,求見趙興。
趙興官服輝煌,高坐堂上,他有這個資格,錦衣衛出京,就是欽差,見官大三級。不管對面來的是誰,哪怕是沐啓元這個黔國公親來,他也必須在趙星的面前站着。
進來的是一個須發斑白的老人。見到趙興之後,先跪倒叩拜:“臣,雲南沐國公屬下雲南遊擊,挂右都督銜沐元化,拜見欽差大人,恭請聖安。”
這樣規規矩矩的禮儀,倒是讓趙興一愣。從這一點上看,似乎沐國公并沒有異心嗎。最少,他的這個屬下沒有異心。
趙興端坐在上,規規矩矩走完了欽差的問答流程,然後迫不及待的詢問:“木啓元怎麽沒來?”
沐元化不由得熱淚狂流,嘴唇哆嗦着解釋:“本來欽差親到,我家先國公當親自迎接彙報工作——”
趙興立刻聽出了端倪,豁然起身:“等等,先?沐國公怎麽啦?”
沐元化哽咽着回禀:“我家國公身體多病,就這昨夜,因爲不勝酒力,暴斃在老夫人的屋子裏。今日一早,老夫人命令屬下,親來楚雄,向欽差大人,轉呈聖天子報喪。”然後站起來,吩咐外面的人進來,接過了那個仆人端着的托盤:“這是老夫人,報喪的奏折,還有沐國公的關防印信,并懇請加封沐天波爲第11代國公,繼續爲大明永鎮邊陲。”
趙興呆呆的看着昆明的方向,口中喃喃:“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宋老夫人真的是深明大義,巾帼英雄啊。”
沐元化不知道趙興是從曆史上得知的,宋老夫人大人滅親。他的義舉,不但穩住了大明的西南邊陲,也保住了他沐家的一世英名。還以爲錦衣衛的耳目靈通,到了這種地步,剛剛發生在密室裏的,隻有宋老夫人和自己知道的事,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
當下誠惶誠恐。
趙興帶着滿臉悲戚的安慰:“本官現在就将這個奏折,轉承給皇上,現在楚雄事多,最遲就在明天早晨,我便親自前去獻祭。”
然後轉回桌案之後,就當着沐元化的面,提筆,給崇祯皇上寫奏折。寫完之後,還将這個奏折遞給他看。
沐元化看到奏折上,滿篇都是對已故黔國公,這些年的政績的贊美之詞。眼前發生的事,隻字未提,對未來的小國公沐天波的勇敢忠誠的贊美之詞,就好像未來他親眼見到一般。那種真誠,在字裏行間充沛的流露。而對宋老夫人的贊美之詞,更是無以複加,堪稱這個時代的佘老太君。
最後,隻有幾個大字:臣,以爲當褒獎其功,當準其請。
崇祯對趙興言聽計從,他這麽寫就等于這事,就這麽定了。
對于這樣的表現,沐元化雙手将奏折交回的時候,感動的已經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己了。
趙興當着他的面,将他寫的這封奏折,和宋老夫人寫的奏折,一起封存起來,叫了一個錦衣衛小旗,以800裏加急的速度,傳遞到京城去。
看着背着黃色包袱的信差大步而去,沐元化再次沖着外面吩咐,讓随行的人擡進了10口大箱子。擺在大堂中間,親自當着所有官員的面,一一打開。
箱子裏沒有趙興想象的金銀珠寶賄賂,這讓他白尴尬一場,卻是一疊疊新舊不一的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