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來到天津,天津的官員,這一次并沒有像以往趙興出海那麽熱情迎送了,他們都躲在家裏,給這個瘟神燒紙,咒罵他早死。
不過張大可遠遠的就接了出來,見到趙興嘴都咧到了耳朵邊。
“哎呀呀,我的大人,我總算是把您盼來了,趕緊的安排兄弟們上船吧。”
趙興歉意的道:“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一次要勞累總兵官大人辛苦奔波。”
張大可拉着趙興的手熱情的搖動:“哎呀呀,我的趙大人說哪裏話來,這件任務,我可是求來的。”
“怎麽說?”
張大可趴着趙興的耳朵根子邊,嘻嘻笑着嘀咕:“上次一戰,我獲得了趙大人100門佛郎機速射炮,哈,在裝備了我的艦隊之後,那威力簡直太大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内,我已經将渤海的海盜打得望風披靡。這一次我想借口大人,去南海看一看。”然後黑黑的笑着。
趙興躲開他的這張臭嘴,心照不宣的道:“黑吃黑很有意思吧?”
張大可笑着道:“太有意思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我就給我的手下們補發了所有的欠饷,更增加了許多設備。現在是士氣高漲。我估計這一次我帶着他們到南海去,一定能吃到個滿嘴流油。”然後哈哈大笑:“不過我絕對不會忘了趙大人的,這一次的運費就免了,而隻要你給我留下一個手令,讓我等你回軍,到時候,有你三成。”
現在的張大可,可是春風得意,而之所以他沒有了原先在趙興面前的唯唯諾諾,是因爲他官升了。借助上一次,趙興分給他的一千顆建奴的人頭,拿着這些人頭四處送禮。建奴人頭這個禮品,可比真金白銀實在的多了。最終是山東上下,朝野内外,一起誇獎張大可的能幹。順順當當的做了山東總兵官。
大明的軍制,總兵是臨時的加銜,名号滿天飛。但真正總兵官,卻隻有8個。現在他掌握着整個山東的軍隊,還兼堂下事。也就是說,他掌握整個山東軍事,還兼任着登萊水師總兵。堂堂正正的正三品,和現在的趙興平級。
拉開點距離,趙興玩味的玩笑:“你知道這一次我捅了多大的馬蜂窩嗎?”
“知道,你不就是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員士紳嗎。”張大可滿不在乎的道。
“那你既然知道,幹什麽還這麽輕松?現在凡有靠近我的,都将是天下官紳,尤其是東林的死敵。你就不怕跟着我,死無葬身之地嗎?”
張大可也神情鄭重的道:“我是一個武夫,不懂得什麽大道理,但我出身貧寒,真正懂得土地兼并的危害。大人您能挺身而出,爲貧苦的百姓鳴不平,我就佩服你。再加上,隻要天下官紳一起當差納糧,國庫就能充盈,就不會再出現,隻要國家财政困難,就一味的向百姓伸手。其實現在我是官紳,但我其實更是百姓。”
能被張大可如此理解,趙興真的沒想到,感情天下所有的官紳,并不全是那些爲維護自己利益,棄國家大義不顧的。也有張大可這樣深明大義的。
雖然像這樣的人,少之又少,但卻讓趙興看到了希望,隻要有希望,隻要有一群人願意爲這個希望而奮鬥,那麽早晚有一天,這個目标就會實現。
看着鄭重看着自己的趙興,張大可就再次将臭嘴湊到他的耳邊:“其實你沒有必要那麽悲觀,老哥我用經驗告訴你,這天下最沒用的就是那群文人,什麽春秋大義,什麽君子風骨,最終隻要咱們這些他們眼中的丘八,直接将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們就像狗一樣的聽評咱們擺布。而很不巧,你我的兄弟手中,别的沒有,就是有刀子。”
聽到這麽暖心的話,趙興再也不感覺張大可的嘴臭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船上有酒沒有,咱們哥兩個好好的喝一頓,好好的研究一下,春秋大義,文士風骨和刀子之間,那不得不說的關系。”
張大可攬住趙興的肩膀哈哈大笑:“對對對,還是趙大人肚子裏有學問,能把這麽龌龊的事情,說的這麽文雅。走,西北老白幹,有的是。咱們喝個痛快。”然後兩個人就勾肩搭背的往船上走。
正走着呢,趙興自然的觀察自己正在登船的隊伍,但他突然間看到,一個錦衣衛的背影自己感覺到眼熟。
本來嘛,他帶着這支隊伍,也算是南征北戰,對于屬下們眼熟,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當自己看過去的時候,這個錦衣衛似乎感覺到了自己在看他,竟然極力的向隊伍裏面擠,很明顯的是準備避開自己。
當時趙興大吼一聲:“吳三桂,你給我出來。”
被叫出了名字,吳三桂隻能跑出隊列,尴尬的沖趙興施禮:“末将,啊不,是屬下參見指揮使大人。”
趙興冷臉道:“你不是北鎮撫司的人,你是錦衣衛衙門裏的鎮撫,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吳三桂就苦笑哀求:“我的指揮使大人啊,我是堂堂的武狀元出身,槍馬,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結果您給我在錦衣衛衙門裏,安排個鎮撫的職務,這不妥吧。”
“怎麽,我給你連升了三級,你還抱怨我啦?”
“不不不,屬下怎麽敢呢,隻是你讓我成天跟案牍打交道,每天讓我昏昏欲睡。您看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這肚腩也出來了,身上的肥油也滿了,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廢了。到那時候,作爲一頭豬,有再高的官爵權利還有什麽用?”然後挺起胸膛:“啓禀指揮使大人,頭幾天,我已經決定,因爲鎮撫吳三桂,弄亂了文書,罪不能饒恕,下了公文,将吳三桂鎮撫貶爲北鎮撫司校尉。”
趙興驚訝的差點掉了下巴:“這事兒還能這麽做?”
吳三桂就鄭重的點頭:“當時的我是鎮撫,有這個權利。”
歪着腦袋仔細的看着吳三桂,趙興開始懷疑自己黑暗心理了,現在的吳三桂還是一個18歲的孩子,滿心都是爲這個大明征戰建功立業,估計他連做夢,都不會夢到自己會投降滿清吧。所謂三歲看老,那簡直就是屁話,《傷仲永》的名篇就足以說明問題。
似乎自己對他成見太深了。算了,爲了保證自己的漢奸改造者的名頭,那就先觀察他一段時間吧。大不了,把那個讓他投降,滿清的誘因陳圓圓做了。
思維想到這裏的時候,趙興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是不是病了?現在自己解決問題的方法,怎麽總是想要做了人家?
這時候他的腦海裏就再次想起了郭廣生說的話:“深居高位,心懷利器,殺心必生”的斷言來了。
不行啊,這必須得改,不然自己會在将來,成爲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的。
暴君?現在的崇祯在自己的影響下,不錯嘛,自己怎麽想到這裏去啦?這很不忠君,這很不皇家親軍嗎。
猛烈的搖了搖腦袋,最終笑着對于吳三桂到:“好吧好吧,吳三桂校尉,因爲本大人喜歡,封你爲錦衣衛協辦,上船吧。”
吳三桂大喜,施完禮之後,很傻很天真的問:“協辦是什麽官?”
趙興上去一腳:“等同于錦衣衛同知,軍隊參軍,我的跑腿。”
“那是幾品?”
“給我滾開,你這個官兒迷。”然後看着一溜煙跑了的吳三桂的背影,因爲打開了自己的心結,不由得舒暢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