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田文記,還要站出來掙紮一下:“軍隊乃國家大事,派一群毛頭小子去監視他們,最終會出了亂子的。”
結果他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立刻引起所有武将的反感。
監軍就是監視軍人的,但這話你不能明白的說出來.說出來,就非常傷人心。
武将自甘堕落,武将卑微,但一個體面還是需要維護的嗎。你這樣直接打臉,誰受得了?
于是還沒等趙興說什麽,那群武将們立刻群情激奮,将所有的怨氣都撒在田文記的腦袋上,一時之間,弄的田文記狼狽不堪。
在一片聲讨中,武定候一把拉住了田文記的手:“既然你如此不信任我們武将,我也不多說别的。來來來,我現在就請你跟我到扶風鎮監軍,誰不去誰是狗雜種。”
田文記聞聽要去扶風,當時老臉就白了,那個地方是真正的西北邊陲,風沙苦寒之地,不要說日子如何艱苦,連一口甜水都喝不上。再加上,那裏白毛風一刮,真的是一個月一個月的不見天日,同時蒙古人,西域人,馬匪流寇,那是呼嘯來去,真應了那句話,隻見戍邊去,不見凱旋回。自己都七老八十的了,去那裏,拉肚就能把自己拉死。不去,堅決的不去。
結果這個武定候還來了勁兒,死死的拉着他,說什麽也不放松。
田文記急了:“我是吏部侍郎,朝廷重臣,職務不能獲缺。”
趙興就笑眯眯的站出來,對着溫體仁道:“首輔大人,吏部侍郎,的确不能缺,現在請你選一個遴選,頂替這位大人的職位吧。”
這話說的有藝術,不顯山不露水的,就等于把田文記給賣了,隻要溫體仁順着話一說,這事就定了。
爲了把握,然後面對他和崇祯,趙興鄭重其事的道:“臣保舉今年新科狀元田玉龍,做這個吏部侍郎。”
溫體仁聞聽,當時就急了,田玉龍,是北科狀元,是真正的天子門生,絕對不是東林一黨,這麽重要的位置怎麽能給他。于是立刻反駁:“田玉龍,沒經過曆練,怎麽能勝任?”
趙興笑攤手道:“那這個位置不能空着呀,您給安排一個。”
溫體仁張嘴就來:“刑科給事中謝學龍可當此任。”
趙興就接着道:“那麽,刑克給事中就缺了,那就由田玉龍充任吧。”
吏部尚書當時站出來:“田玉龍年輕無經驗,這個空缺,臣,保舉浙江左參政吳而成。”
趙興再道:“浙江乃是朝廷賦稅重地,左參政也不能缺,那麽,就讓田玉龍去做吧。”
戶部浙江司郎中立刻站出來:“田玉龍北方人,不熟悉南方事,此位置當由右佥都禦史王洽繼任。”
趙興點頭,“那右佥都禦史,也不能缺啊,所以田玉龍——”
大家已經忘記了田文記還沒決定呢,而是開始讨論他的職位空缺,而一旦一個職位空缺,最少帶動十幾二十人的換位,這就是官場,于是,所有的人,都不遺餘力的爲自己一方争取。而趙興将節奏帶的死死的,不管什麽人一動,趙興立刻就拿到了死敵,北人恩科狀元田玉龍說事,如此,大家不得不跟着他争搶,這樣,所有的人,就做死了田文記已經赴西北監軍,他的位置已經空缺了。
現在,感情趙興是惦記上田玉龍了,說什麽也要從翰林院,給他弄個實缺不可。
而這裏還有個關鍵,隻要想要占據吏部侍郎的這個關鍵位置,就必須從東林裏出,而東林這些年占據的都是好位置,隻要下來一個,都是田玉龍的。
這一圈下來,不管怎麽弄,趙興是鐵了心,将這個拜了他做座師的狀元,安排一個重要的位置了。
聽的田文記急了,大家繞來繞去,感情把自己去扶風做監軍這件事給定死了。“諸位諸位,我還沒同意去呢啊。”
趙興就笑着對他道:“你同意不同意,已經無所謂了,首輔大人和吏部已經安排了,你就安心的上任吧。”
這時候,溫體仁和吏部尚書當時莫名奇妙:“我們什麽時候定的啊。”
趙興就鄭重道:“剛剛,溫大人不是已經安排這位田大人的遺留空缺人選了嗎。吏部不是已經核定吳而成接替了嗎?難道這還不是已經定了田大人上任扶風嗎?現在,就等皇上禦批啦。”
大家這下是真的傻眼啦,對啊,按照這個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啊,但好像是你趙興把大家帶順拐啦。
崇祯聞聽當時大喜:“朕同意,這就批,這就批。”崇祯最煩的就是他整日的呱噪,這下好了,螚走一個是一個啊。
田文記聞聽,當時撲倒在地嚎啕大哭,哭的那真是如喪考妣:“萬歲,老臣年邁,怎麽經的起風沙,這是讓老臣死啊。”
武定候怒吼:“你年邁,那本候就年輕嗎?我在扶風鎮守二十年,你爲何去不得?你平時口口聲聲爲國肝腦塗地,結果這次是你爲國戍邊的,報效國家君父的機會到了,然而卻怕死到了這種地步,那麽,你,你們文臣的報國感情都是空嘴白話,根本是虛假啊。”
他這麽一說,更加激起武将的怒火,大家群情激奮對文臣大加讨伐,結果,難得的是,文臣竟然在這次讨伐裏,甘心落了下風。因爲,一旦按照套路來,立刻就得去邊地戍邊,誰去?我不去。
趙興還不忘上去一腳,蹲在田文記的身邊安慰:“田大人不要這樣的悲傷,這是你東林黨人對你的信任,好好的上路吧。希望你一出嘉峪關,不要被馬匪流寇給幹掉。”
這句話一出,當時吓的田文記一激靈,爬到玉階前哭的更慘了:“萬歲啊,這是趙興想害臣啊,這不能準啊。”
趙興很無辜,趙興很痛苦:“怎麽是我害你呢,首先是你們東林提出的監軍制度啊,然後是溫大人和吏部尚書派遣你的啊,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注意安全啊。難道同僚之間互相提醒注意安全,都是害人啦?這污蔑人也太那啥了吧,這比我還那啥了吧。”然後就是痛心疾首:“難道這是心靈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啊。”
這一番侃侃而談,當時惹的所有保皇黨哄堂大笑。大笑聲中,還夾雜着一個人的唉唉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