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批想要重新占領碼頭,合圍大淩河的八旗兵,被城頭上鋪天蓋地的炮火鐵砂全殲的時候,皇太極就知道,自己聰明過頭了,大淩河不會被困死了,因爲他們有了個碼頭。
而當張大可的鷹船駛入河道的時候,皇太極東拼西湊出來的火炮,進行攔截的時候,不過是一個交鋒,張大可艦隊炮火,就将他的炮兵炸的是人仰馬翻灰飛煙滅。最終隻能看着這支船隊,滿載着物資,好整以暇的開到了碼頭,給大淩河卸下了無數的糧食,然後又挑釁一樣,晃晃悠悠的順流而下。
見到這樣的狀況,皇太極第一時間,就做好了調整部署。他認爲,趙興一定是在大淩河城内,用這些物資,将養大淩河城内的祖大壽和他那兩萬修城的民夫,準備養精蓄銳之後,給自己來一個反擊。
但是三天過去了,趙興除了全力保證碼頭的暢通之外,根本沒有一點動靜。
“趙興既然用這個辦法,解了大淩河之圍,但他爲什麽不在别的地方對我們進行攻擊?而是和祖大壽一起困守在城内呢?事不合常理即爲妖,還請先生幫助琢磨琢磨。”行轅大帳裏,眉頭緊鎖的皇太極,帶着滿臉的困惑,求教着智囊範文程。
範文成眯着眼睛,也陷入了沉思。倒是佟養性提出:“現在,孫承宗在外面左右遊弋,是不是等着趙興恢複過來,準備給我們來一個裏應外合?”
不等皇太極表态,莽古爾泰卻先對這個姐夫嗤之以鼻:“就憑借外面的1萬關甯,就想掀起浪頭來,他想得美。他要敢真沖擊我們的大營,我隻用三千将士,就能提着老孫頭的人頭向大汗請功。”
佟養性想想也是,于是再道:“若是滿桂五萬大軍回援——”再想一想就不說了,因爲這很暴露自己的智商。
現在滿桂急匆匆回援,但也不過才到山海關,到達戰場,還早着呢。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時候,範文程猛的睜開眼睛,焦急的詢問:“大汗,近日可有盛京的信使過來?”
這個問題,有些不着邊際,不過倒是提醒了皇太極:“對呀,三日了,三日中沒有朝廷的信使——”然後突然頓住了話,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冷汗立刻如泉水一般流了下來。
還沒等其他人明白過來,皇太極少有的驚慌大呼:“全軍拔營,連夜悄悄渡過大淩河回師遼陽盛京。”
深秋的太陽,懶洋洋的在地平線上升起來,照耀着大淩河兩岸,那已經變得金黃的蘆葦蕩,搖曳着由于晝夜溫差大,從河面上升騰起來的霧霭,竟然有一番讓人迷醉的景象出現。
周圍靜靜的,小鳥在蘆葦蕩裏歡快的鳴叫,不知道什麽名字的飛鳥,或者成群結隊,或者獨自單飛,沿着已經變得黑黝黝的大淩河面,劍一樣的往來穿梭,然後一個抄水,掠過河面,激起一圈漣漪,今天,它們又獲得了一個美美的早餐。
披着鬥篷,趙興和祖大壽再次出現在了城頭。
祖大壽得的病是憂郁病,援軍到了,大淩河活了,心情好起來了,病情也就自然而然的痊愈了。三天的大補,再次讓祖大壽龍精虎猛。
兩個人背着手,閑庭信步的走在城牆上,談論着一些閑事。但看到冉冉升起的朝陽時候,趙興不由得感慨一番。
祖大壽湊趣道:“現在整個大明,盛傳您是一代詩詞大家,如此戰場美景,大人何不即興賦詩一首?”
趙興心中不悅:“打人别打臉,揭傷别揭短,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一個穿越的剽竊者嗎?噢,對了,你還真不知道。”
正在這時候,身邊的親衛頭子毛守智,卻發出了一陣搖頭晃腦的感慨,這個世界真安詳啊,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戰争,一直這麽安詳下去,安詳到小鳥都可以在戰旗上梳理羽毛,那該多好啊。”
趙興就同意的點頭,看着敵人軍營中,皇太極由無數漂亮的羽毛,裝飾的大禱上,一隻色彩斑斓的小鳥,正在悠然自得的修理着自己的羽毛,感慨道:“是啊,戰旗之上,安詳的有一隻代表和平的小鳥組成的畫面,是多麽的詭異而又和諧。而同樣的畫面,若是換成一隻烏鴉,那又是多麽的陰森恐怖?”猛的愣了一下,驚訝的看向了祖大壽,而祖大壽也正驚訝的看過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驚叫:“皇太極的大禱上,站着一隻悠閑梳理羽毛的小鳥?這說明什麽?”
然後兩個人又火燒屁股的跳了起來:“不好,皇太極跑了。”
似乎印證他們倆的判斷,敵人的營地裏一陣雞飛狗跳,沖出了一隻人馬,爲首的,正是渾身浴血的吳三桂,沖到城下,對着城上的倆個人大聲禀報:“大人,舅舅,皇太極連夜跑啦。”
祖大壽大聲詢問:“你怎麽知道他們跑啦,你怎麽不阻擊攔截。”
吳三桂就委屈的回報:“半夜時候,建奴全軍四萬,從大淩河上遊水淺處徒涉過河,末将帶五百兄弟拼死阻擊,但,但,但。”五百要想阻擊住五萬,即便吳三桂帶的都是天兵天将,也不可能做到。
祖大壽當時氣急敗壞:“你贻誤戰機,縱敵逃遁,我現在就行軍法砍了你。”
但一想吳三桂現在是趙興的手下,自己沒有決定權,于是氣呼呼的對趙興道:“大人,我絕不護短,請你行軍法。”
趙興當然非常想借這個機會,砍了這個家夥,但自己真的那麽做了,不但會讓眼下的衆将不服,更會因爲這種無故的濫殺,最終被吳家和祖家記恨。
現在殺了吳三桂,時候不到啊。
“算了算了,小将軍在外三日三夜,好不容易平安回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這次就将功折罪吧。”
祖大壽立刻轉移話題:“我們立刻開城追擊。”
趙興笑着問祖大壽:“敵人都跑了半夜半日了,再說了,你認爲我們兩條腿,能追得上4條腿嗎?”
祖大壽就有些沮喪。
撤下皇太極丢下迷惑自己的大禱,珍惜的包裹起來,交給吳三桂:“再給你一個露臉的機會,将這個皇太極的大禱,親自送進京城,獻給皇上。就說,東江鎮在登萊水師和關甯的全力配合下,解大淩河之圍,殲敵無算(這是春秋筆法,意思是多的沒有辦法計算,所以也就不上報數字了,你猜去吧。)繳獲皇太極大禱一面雲雲。”
吳三桂興奮的給趙興磕頭:“我現在就去,保證完成任務。”
趙興滿意的點頭:“然後你不必回來了,直接到我錦衣衛衙門報道吧。”
吳三桂更加興奮,再次磕頭,直接跳上戰馬,一路搖動着皇太極的大禱,一路穿過遼西每一個大小堡壘軍營,咋咋呼呼的直接去北京了。
看着吳三桂遠去的背影,趙興暗想,既然我不能殺你,但我也絕對不讓你抓到軍權,我就讓你榮耀的在我錦衣衛衙門高官厚祿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