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拿孫良辰寫的一首詩說事,當時驚的滿殿文臣魂飛魄散。趙興,這是要興文字獄啊。大清的文字獄他們沒有經曆過,但北宋元佑黨争,興起的文字獄,連蘇東坡都沒有逃脫,那是真的慘烈啊。
真要興起文字獄,天下東林誰也逃不了。之所以這麽說就是,勳貴老粗,大字不識,從不舞文弄墨。而東林自诩君子飽學,有事沒事的就弄幾首詩啊,弄篇賦的以顯呗自己有學問。如果都按照趙興這個錦衣衛的辦法解釋,全部都是爲蒙元翻案,或者僭越君臣禮儀,或者謀逆造反。按照錦衣衛的手段,連蒙童都有罪。
看到一個個東林黨人瑟瑟發抖,趙興嘿嘿一笑,這一笑聽到群臣耳中,簡直如地獄閻王,在爲自己即将添人進口張開血盆大口在歡呼。
周庭儒戰戰兢兢的站出來:“那不過是孫大人酒醉之作,不是那麽那麽解釋的。”
趙興一笑,也不求己甚。其實,他也不想在這個時代掀起文字獄,那自己就真成大明的罪人了。還有,自己也知道這是胡攪蠻纏,最終是站不住腳,不能服衆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東林,少跟我鬥,我是有大招的。
看到了這幫家夥的表情,是真的被自己鎮住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至于從此明末再無好詩文的後遺症的罪過,趙興不領,因爲趙興認爲,所謂士林東林,根本就是一群沽名釣譽的馿糞蛋子,讓他們寫出好的詩文,他們也得有那水平啊。
于是話鋒一轉:“從上總總,孫良辰如此迫不及待的借韓國公後人讨封案,攻擊勳貴公侯,就是要掘我大明根本。”
然後攤手面對諸位:“大家都知道,第一批封爵的,全部是随着太祖洪武爺,南征北戰驅逐鞑虜的英雄。是他們,在洪武爺的率領下,打下了這煌煌大明将山。而第二批封爵的,是跟随成祖行靖難之戰,撥亂國本之戰的功勳?這一點不反對吧。”
這一點,沒人發對,也不敢反對,因爲反對,就等于反對大明兩位開國之主,找死嗎?
“土木堡之變,各個勳貴之家,哪家沒有戰死的英雄?當時南京北京勳貴之家,家家帶孝,戶戶出殡,正是這樣的付出,才保住了我大明京師安穩,四夷折服。”
國家建立了,就要行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老朱是炮打慶功樓,明來。朱棣是捏造罪名,暗殺。而明英宗收尾,用光榮的手段。
土木堡之變,英宗帶着幾乎所有勳貴以及其家精英子弟出戰,結果一戰,将勳貴和他們的精英一網打盡。雖然後又有襲爵繼任的,但都是碌碌無爲之輩,再難恢複祖輩榮光,算是徹底的解決了大明不存在的隐患。
這一點誰都知道,但誰都不敢說,說了,你死定了。
“不久前,建奴兵臨城下,英國公再次戰死。用他的死,表達了勳貴們對國的忠臣,對皇上的忠心,同時鼓舞了京師士氣,才有後來的成功。諸位,萬歲,看一看,隻要是國朝有難,不都是這些公侯勳貴挺身而出,才挽救了大明的危亡?這才是最忠心朝廷皇上的一群,也是大明最堅實的基礎啊。”
這一點,其實是毋庸置疑的,當時也駁斥的大家啞口無言。而從來沒想過這些的崇祯,當時也被深深的觸動。是的,國難思良将,這次乙巳之變,建奴施虐京畿,開始時候,在京竟然無将可派。
是老國公父子奮勇,才穩住了最初的局面,才堅持到了源源不斷的勤王大軍的到來。這麽兩相比較,看來,趙興說的對啊,真在國難時候,還得是這些勳貴貼心啊。
趙興轉身,面對勳貴行列,用嘴形,一字一句的道:“哭——啊——”
一直關注着趙興的鄭國公立刻心領神會,當時咧開大嘴嚎啕大哭,其他公侯一見,對,這時候該讨可憐賣慘,該哭了。于是,滿殿功勳喊冤表忠嚎啕大哭。
而張之及最賣力,不但是爲支持姐夫,更是被提起的死難老爹,那更是哭的驚天動地。
剛開始是假哭,但哭着哭着,大家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那些爲大明戰死的先祖,再想一想自己現在的處境,物傷其類兔死狐悲。一股真正的悲傷就爆發了出來,所有的人就真的痛哭流涕,真情實意了。
一時間大殿上哀嚎一片,知道的,這是勳貴痛哭自己悲傷的曆史,艱難的處境,不知道的還以爲大明的皇帝突然駕崩了呢。吓得已經安心在後面處理内務的王承恩,瘋狂的跑過來觀看,但看到崇祯皇帝安穩的坐在上面,總算是放下了心。
勳貴們的痛哭,還是打動了崇祯皇帝,不由得想起了這些勳貴們的先祖,跟着洪武爺南征北戰,驅除鞑虜,才有了這大明的天下。而每次國家有難,第1個站出來犧牲的依舊是他們。
再想一想對自己兄弟兩人忠心耿耿的老國公,被東林黨人逼迫出戰,在強大的壓力下,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戰死在疆場的情形,也不由得心中趕到愧疚。看看哭的差不多了,崇祯親自走下玉階,一個個雙手将這些哭得昏天黑地的勳貴們攙扶起來,輕聲的安慰。
這時候,大家再次忘記了今日朝會想解決什麽事情了。
等大家都平複之後,崇祯皇帝重新走上玉階,卻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背着手對着下面的群臣道:“趙愛卿說的對,每位勳貴先祖每次國難的時候,都毫無條件的上陣殺敵,更不記得爲這個國家他們付出了多少年輕的子弟。朕就記得,英國公一脈自張維賢以上,隻有一位善終,其餘全部爲國捐軀。老英國公的壯烈就在眼前,我們怎麽能夠大加诋毀,視而不見呢?如果真按照孫大人的說法,不要說抄家滅門,就是将他們驅趕出朝廷,剝奪他們的爵位,就會寒了天下人的心。若是國朝再有國難,将由誰來爲國殺敵?”
說着說着,腦海裏就想起了這次乙巳之變,敵人在城外肆虐,而這群文臣們依舊在朝堂上東拉西扯,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于上城。别說犧牲了,連自己募捐,竟然都沒有人捐獻。當時越想越氣,聲調就拔高了幾度,指着下面的孫良辰道:“如果國家下次有難,難道你能上陣殺敵嗎?”
孫良辰立刻挺起胸膛,慷慨激昂的道:“如果國家再有難,臣雖然是一介書生,臣當第一個與敵生死相搏。”
馬後炮人人會說,崇祯看着他這種醜惡的嘴臉,惡心的要吐,指着他的鼻子,大聲的斥責:“你現在說這種話,你不感覺到羞愧嗎?還國家再次有難,你必挺身而出?那朕來問你,就在這次乙巳之變中,你做了什麽?你給我說道說道。”
趙興看着越來越激動的崇祯,總算了解了他的刻薄,不是帶人的刻薄,而是嘴上的刻薄。
而這時候,趙興感覺,君臣這一哼一哈的配合,真的有種知心朋友的默契了。
好啊,這個性格我喜歡,這個場子必須幫,于是立刻給崇祯遞刀子:“在乙巳之變的時候,具錦衣衛彙報,我們這位想要上陣殺敵的老大人,不巧病倒了,而且病入膏肓。并得每天必須有兩個小妾侍寝,日夜不休,享盡了齊人之福。”
趙興之所以這麽理直氣壯,是因爲曆史上真的就有這麽一個混蛋,最終戰争結束,還跳出來邀功。結果事情不密,被對手舉報,氣的崇祯直接在午門杖斃了他。但曆史上的那個是不是這個孫良辰不知道,但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好鳥。
大殿上再次哄亂起來,文官們尴尬,勳貴們憤怒。
崇祯更是氣的直哆嗦。他對趙興牽強附會說孫良辰是要爲蒙元複辟的證據不以爲然,也知道他是胡說八道,但孫良辰在自己爲難的時候有這樣的表現,真的怒了,是大怒。
“豈有此理,豈有其理。”崇祯爆脾氣又來了。“先有畏敵如虎,後又國難時候在家行樂,不顧國家危亡,現在又挖我大明根基。種種罪行,士可忍,孰不可忍,來人來人。将這個家夥給朕拖出去,亂棍打死。”
得,這次幹脆不是打幾闆子了,而是說了直接亂棍打死,可見真的是把崇祯氣瘋了。
趙興就再次面對勳貴們,用口型一字一句的道:“感——謝——啊。”
當時緊緊盯着趙興嘴巴的勳貴們立刻了解了,對對,該歌頌皇上聖明了。于是,所有的勳貴一起舞拜高呼:“萬歲聖明,萬歲您老聖明啊。”連您老都出來了,可見勳貴心情之激動到了什麽程度了。
面對勳貴的歡呼,崇祯在心中感動之餘,也爲自己能夠再次收買這些,差點離心離德的勳貴而沾沾自喜。
魏國公趁熱打鐵:“皇上,爲彰顯您不忘記每一位爲國死戰将士們的感念,請派大員查清楚韓國公案。”這才扯會主題。
趙興也道:“隻有将這件案子辦成鐵案,才能不再出一個明末三大案,動搖國本的事情出現。”
一提三大案,崇祯立刻果斷地下令:“這事交給錦衣衛全權處理,調動北鎮撫司所有的力量,放下所有其他的事情,就專門調查這些案子。記住,正如愛卿所說,一定将這件事情辦成鐵案。若是真,朕不吝惜重新封爵,讓爲國犧牲的功勳心安。但若是假,滅他九族,以爲招搖撞騙者戒。”然後不給那些東林黨人們說話的機會,也不等按照程序方正化宣布散朝,崇祯直接來了一句:“散朝。”然後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留下勳貴歡喜狂呼,留下東林們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