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淡淡點點。
秦可卿微微閉着雙眼,纖細手指輕彈,每彈一下,都仿佛有樂聲,身旁周圍有劍在穿插, 破開空氣中的點點細雨,她的白皙玉手每每揮動一下,便有一根細小的真氣弦,一根接着一根,像是自然裏的光線,泛着淡淡的神輝。
無垢劍在嗡鳴, 仿佛是歡悅舞動。
青翠的樹林裏光芒大作, 那無邊的風停了,綿綿細雨凝結在上空無法落下,空氣中隻有一道劍意,仿佛一切都靜止了,不是絕對靜止,而是被迫的靜止,一片片青葉落下漂浮向顧青辭,卻在空中莫名其妙的被攪碎,然後又攪碎,并未散開。
顧青辭望着秦可卿,心頭也湧出一股不安,他感覺到了無數把劍圍繞着他,劍意所向披靡,偏偏沒有殺氣,甚至于,他動一下,劍意就跟着動。
站在不遠處的秦可卿依舊閉着雙眼, 那微微顫抖的睫毛有些修長,道袍飄起,白皙的雙腿被兩根白色絲帶纏繞着,衣衫緊緊貼着身體,身體的曲線很美,顧青辭緊緊的盯着,總覺得鼻子有些燥熱。
秦可卿突然睜開眼睛,吓得顧青辭急忙扭頭望向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吹着口哨,餘光輕輕瞥向秦可卿,發現秦可卿嘴角上揚,表情平淡卻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他心裏更慌了。
疾風落下,秦可卿的道袍落下,輕輕擡腿走向顧青辭,也不說話,那若隐若現的笑意沒有變。
顧青辭心裏更慌了,不知道爲什麽,他感覺到,秦可卿在之前那一瞬間似乎變強了,強大了很多,要是現在秦可卿要揍他,或許,他會很慘!
他急忙望向劉亦青,才發現劉亦青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表情很怪異,有種被人爆了菊花的難過,但是,他也發現了,劉亦青那個角度,還真看不到秦可卿剛剛的誘惑。
秦可卿緩緩的又到了顧青辭面前,所有的劍意都消失了,收放自如,看着顧青辭,輕聲道:“好看嗎?”
顧青辭擡起頭,收了收破爛不堪的衣服,拱手道:“秦姑娘,我是個正義的讀書人,非禮勿視絕對做得到,你放心,我什麽都沒看!”
秦可卿臉上真的出現了笑意,很甜美的笑,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絲布,慢慢拿起來,道:“那我先幫你擦一下鼻血吧。”
顧青辭眉頭一挑,随手一擦,道:“好吧,秦姑娘,我承認,我剛剛看了,但是,讀書人的事兒,那能叫看嗎?那叫欣賞!”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霧氣,氤氲在秦可卿臉龐,她輕啓嘴唇,正準備開口,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劉亦青發出了一道凄厲的慘叫:“啊,我不活了!”
顧青辭和秦可卿都望了過去,就看到劉亦青像個被欺負的小孩子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拍打着身邊的積水,失魂落魄道:“本來還以爲秦可卿的劍道毀了,我就有機會一雪前恥了,居然……居然,又特娘領悟了一種劍道!”
聽到劉亦青的話,顧青辭驚喜的望向秦可卿,問道:“秦姑娘,劉亦青剛剛說你……”
秦可卿淡淡道:“剛剛,我自斬了生命劍道,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之前在長嶺縣時,那個老頭兒跟我說過,你的劍道就是守護劍道。”
顧青辭皺了皺眉,有些疑惑,這中間還有他的事兒?
秦可卿繼續道:“我看到你受傷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要放棄,卻突然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嗯,我的劍道,也是守護劍道。”
“你說,我若無敵,你便晴天,那我的劍道,就是爲了守護你而存在的劍道!”
顧青辭心神一震,那種蓦然的情緒又浮現起來,臉頰突然感覺到火辣辣的燥熱,望着秦可卿,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道:“我可以理解爲,這是表白嗎?”
“表白?什麽是表白?”秦可卿問道。
“這個,這個表白嘛……”顧青辭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洩氣道:“沒事兒,就是我家鄉的放言,嗯,你加油!”
“哦。”秦可卿點了點頭。
氣氛有些沉寂,顧青辭拖着微微疲累的身體,走到劉亦青旁邊,輕輕拍了拍他,歎了口氣,道:“兄弟啊,聽哥一句勸,人比人,氣死人,雖然你是天才,但你要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上,總有比天才還牛逼的人,那就是秦可卿,她才是真正的氣運之子,咱們回去吧!”
劉亦青偷偷的瞥了素衣一眼,急忙偷喝了一口酒,一拍屁股站起來,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神采奕奕的摟着顧青辭的肩膀,道:“聽大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小弟頓時茅塞頓開,走吧走吧,回去,嗯,大哥說得太對了!”
顧青辭:“……”
素衣抱着琴看了一眼劉亦青,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秦可卿身邊,道:“秦姑娘,想來,你也不用和我約戰了吧?”
秦可卿一邊走,一邊平淡道:“都已經不在是以戰進階了,戰鬥與否,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嗯,”素衣問道:“那你,可還是劍謎?”
這一句劍謎,問的是道心,而不是名号。
“我若無敵,他便晴天,所以,我依然無敵!”
劍謎,終究是那從出生就注定無敵的秦可卿,這個江湖,用劍的人,猶如過江鯉魚,然而,秦可卿,永遠隻有一個!
素衣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诶,素衣姑娘,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劉亦青突然跑過來問道。
“我答應了我妹妹,護送顧公子進京!”
…………
在大夏極北,有一座插入天際的山,冰天雪地,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兒,靜靜地站在山巅,望着山下千萬裏遼闊無垠的大地,臉上浮現出一抹滿意的笑容,淡淡道:“天下異數,果然不簡單,這小丫頭終于成功了,死亡劍道,生命劍道,又能如何,終究最多也不過再出一個李乘風罷了!”
有一柄劍從天而降,落在李乘風身後,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是一個一襲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臉上神情沖淡恬合,兩鬓邊微花白,恭敬朝着李乘風執禮,道:“師父,出事了!”
李乘風緩緩轉身,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晌,也不開口,就盯着那人翻來覆去的看,神色間還隐隐有着思索之意。
那人無奈一笑,道:“師父,我是衡橋!”
“哦,”李乘風恍然大悟,道:“是衡橋啊,你都這麽大了,唉,好久沒見到你了,你近來武功可沒落下吧?”
“唉,師父,我們昨天才見面的,而且,我執掌道閣都三十多年了,已經老了。”
俞衡橋,天山道閣閣主,道主李乘風的關門大弟子。
李乘風一拍額頭,悻悻一笑,道:“哎喲,你看我這腦子,唉,年紀大了,記性越來越不好了,嗯,對了,你剛剛說出什麽事了?”
俞衡橋走到李乘風身邊,堵住李乘風,說道:“師父诶,您老人家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就不要總站那麽高嘛?又冷,風又大的。”
“哦哦,好好!”李乘風由着俞衡橋扶着,慢慢地走了下來。
俞衡橋慢慢說道:“師父,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呢,是消失了幾十年的顔修,顔老前輩出現了,看樣子,是要去京城。”
“咦,這老不死的終于出來了,”李乘風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震驚,道:“這老家夥當年受到的打擊可不小,我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出現了,沒想到爲了個小家夥,居然又出來了,不簡單啊,不簡單!”
俞衡橋有些詫異的說道:“師父,您知道顔老前輩的行蹤?”
李乘風搖了搖頭,道:“上次你小師妹回來告訴我,有一個老頭子指點過她,聽她說起來,我基本猜到是那個老不死了,還是和當年一樣不着調,現在都成老不修了。”
“顔老前輩當年人稱天下第一霸刀,雖然不是修劍,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小師妹能夠得到他的指點,也是福源深厚。”俞衡橋說道。
“狗屁福源,”李乘風沒好氣道:“那老不死的,就是看你小師妹不懂人情世故,把你小師妹給騙了,那老頭兒,心眼壞着呢,别看你小師妹收獲很多,都是被那老不死的算計着呢!”
“呃……”俞衡橋知道自己師父年輕時候和顔修是個死對頭,但他一個晚輩,也不好多說,便開口道:“說起來,第二件事情就是關于小師妹的,小師妹居然強行破先天,自毀劍道,這……現在該如何是好?”
“嘿嘿,”李乘風咧嘴一笑,道:“你那小師妹,能以常人度之嗎?不就是毀了一個劍道嗎?再來一個不就是了?”
“啊,”俞衡橋呆了一下,頓時臉上浮現出驚喜,道:“師父,您的意思是小師妹重修了劍道?可這才幾天,怎麽可能?”
“都說了,你小師妹不是正常人,”李乘風不耐煩的說道:“她以前的劍道不管修得多強,終究隻是我走過的路,最多也就将來跟我差不多,有什麽用?但現在不一樣了,她領悟了自己想要的劍道,加上她的天賦,将來天下,她必定可以代表一處風向。”
俞衡橋知道自己師父深不可測,也不懷疑他說的話,隻是疑惑道:“不知道小師妹領悟的什麽劍道?”
“守護劍道,專門守護一個人!”李乘風說道。
“一個人?”俞衡橋眉頭一皺,道:“是個男的?”
“不然還是個女的嗎?”李乘風說道。
“這……對方什麽人啊?配得上咱們咱小師妹嗎?”俞衡橋緊皺眉頭。
“啪”
李乘風突然擡起手,一巴掌拍在俞衡橋頭頂,打得這個道閣閣主直翻白眼,無奈道:“師父,我都六十多歲了,孫子都有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别向像對我小時候那樣了好嗎?”
李乘風正氣淩然道:“不打你,你就不知道你是誰了?怎麽,當了閣主就忘本了,還給我扯什麽門當戶對起來了?你小師妹的事情,誰做的了主,她自己喜歡不就行了,要是我那小丫頭一輩子都像個冰塊你就舒服了?我抽不死你我!”
“是是是,師父您說的對,”俞衡橋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氣了,道:“師父,我也隻是想關心一下小師妹,她畢竟年紀小,要是被騙了怎麽辦?如果對方爛泥扶不上牆,小師妹将來多吃虧啊!”
“嗯,算你說的有理。”李乘風點了點頭,說道:“那小子不就是你小師妹爲他自毀劍道的那小子嘛?嗯,叫顧青辭,有個外号叫什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還是什麽劍公子,這個想來你也知道,調查也沒啥好調查的,已經有人幫忙了。”
“誰呀?”俞衡橋疑惑道。
“顔修那老不死呗,如果顧青辭那小子人品道德不好,顔修也不會爲了他重出江湖,還跑去京城。嗯,如果你不服氣,你也可以找顔修那老不死說道說道,就是他幫那小子騙的你小師妹。”李乘風說道。
俞衡橋微微有些驚訝,然後說道:“那,如果顔老前輩要打我,師父,你會幫忙嗎?”
“不會,我還會感謝他替我教育徒弟!”
俞衡橋:“……”
…………
京城一路向北,可以至北漠。
不久前,一道聖旨從京城出發,晝夜疾馳,到了琅琊郡,同一時間,琅琊郡郡守張志歡和琅琊郡六扇門總捕頭嶽岩接了聖旨,當即就馬不停蹄的趕往京城。
在長安城外二百裏,有一個小鎮,名喚望安鎮,其意就是遙望長安的意識,從琅琊郡而來的人,基本都會在這裏休息,然後才趕往長安。
幾天前,這裏來了一個老人,每天也不做什麽,就一直都待在客棧裏,直到今天傍晚十分,他終于走出了客棧,而同一時間,有一隊人馬也正好進鎮。
這一對人馬,約摸十來個士兵和七八個六扇門捕快,中間有一輛馬車,進了鎮,出來兩個中年男人,一個是琅琊郡郡守張志歡,一個是琅琊郡六扇門總捕頭嶽岩。
兩人都是奉旨進京!
我的錯,今天賬号突然出了問題,一直登錄不上,更新來遲了,我的錯,看我瑟瑟發抖的誠意,你們都不要跟我計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