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北風蕭蕭,雪花飄飄。
顧青辭都沒想到黎哥會突然變臉,神情一動,背上的玉骨劍一動,那一劍将出鞘,在這雪花漫漫中,便将要浸滿鮮血。
然而,顧青辭再一次懵逼了。
黎哥突然将大刀扛在肩上,對着那群坐在地上睡覺的小喽啰們一人一腳,吼道:“全都給老子起來,開工了!”
那些小喽啰們全都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神色很激動,欲欲躍試,拿起各種各樣的武器,大聲嚷嚷了起來,仿佛,看到了一個脫光的美女。
黎哥望了望顧青辭,嘿嘿一笑,道:“兄弟,你走吧,我們千裏寨沒有攔路搶劫的習慣,剛剛純粹是因爲太無聊了,就想找個人打發時間。”
說着,那黎哥還牽來一匹馬,把缰繩遞到顧青辭手裏,言辭誠懇道:“兄弟,會騎馬吧,趕快離開這裏,有多遠有多遠,這裏馬上要發生血戰,我怕待會兒誤傷你,那就不好了。”
顧青辭握住缰繩,站在風中淩亂了。
這些真是馬賊?馬賊還能這麽随和?
隻是,這些問題,終究沒人來回答他,黎哥帶着一群喽啰翻身上馬就策馬跑了,提着大刀,往遠處跑出。
顧青辭愣了一會兒,眯着眼睛往黎哥離去的方向望去,那邊山頭上也有幾個人,手裏正揮舞着一面小旗幟,在這白茫茫風雪裏,鮮紅得很豔麗。
“這……”
顧青辭突然想起,剛剛黎哥突然變臉那一瞬間,并不是望着他變臉的,而是他背後……準确的說,是看到了那面鮮紅色旗幟才是。
這種形狀的旗幟,顧青辭不是第一次見了,旗嶺驿一戰時,龐世龍指揮戰場,用的便是這一類似的旗幟,有着不同的标識,代表着不同的指令。
結合剛剛黎哥說的話,顧青辭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黎哥突然半路截住他,并不是真的專門攔路搶劫,而且有預謀的在等待着什麽,隻是等了挺久,突然看到了他,一時興起就來演一出攔路搶劫的戲碼。
“奶奶的,”顧青辭突然感覺很尴尬,他一直把黎哥當成傻逼一樣逗弄,其實,那黎哥内心深處又何嘗不是存在一樣的想法?
“我特麽……”顧青辭張嘴想罵人,卻不知道該罵什麽?
有一句話: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也在凝望你。
他現在明白了,當你把别人當傻叉時,别人也在把你當傻叉……
顧青辭站在雪裏,靜靜地凝望着已經遠去的虎哥一行人,摸了摸玉骨劍劍柄,腳尖一點,騰空落于馬背上,一拉缰繩,便迎着風雪追了過去。
……
不遠處,一個山包上,有兩個穿着一身裘衣,身上背着大刀的中年男子正望着下方,一眼落下,下方策馬雪中的虎哥一行人都在眼中。
這兩人都是長相十分粗犷,其中一個長滿了絡腮胡,辨識度很高,但另一個雖然沒有絡腮胡,但辨識度依然很高,因爲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延伸到嘴角的刀疤。
絡腮胡突然伸手捅了捅刀疤臉,疑惑道:“老六,你說那穿白衣服的小子想幹嘛呢?他好像追着小黎去了。”
刀疤臉也是很疑惑,搖了搖頭,道:“五哥,你說那小子不會是個高手吧,難道準備去找小黎的麻煩?”
絡腮胡皺了皺眉頭,道:“那小子在這冰天雪地裏,穿得那麽單薄,卻行動自如,而且,身上還背了劍,肯定不簡單,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免得真出了差池!”
“嗯,”刀疤臉點了點頭,道:“小黎是山寨少當家,可不能出問題,”說着,那刀疤臉突然破口大罵:“狗日的,那些鮮卑人真的來了,小黎這小子沒說錯!”
絡腮胡也是微微一怔,望向山下,臉上露出猙獰,反手一拍,背上大刀落在手中,惡狠狠地說道:“這些鮮卑狗東西,真當我漢人好欺負了!”
……
顧青辭的馬技并不好,雖然會騎馬,也不過隻是會,不過好在他輕功也不錯,策馬狂奔在大雪山中,雖然時不時出點叉子,但都相安無事,很快就跑遠了。
這裏是幾座大山包圍住的,中間是難得的一塊平地,雖然依然有不少山堡,但處在這大山環繞中,已經很難得。
平地盡頭,是一個斜坡,很長很長的斜坡,下方是一處山溝,卻依舊是白雪皚皚,顧青辭停在斜坡上,望着下方。
這下方是低窪,因爲兩邊隆起延綿不絕的雪甸,在模糊風雪視線裏竟然隻能堪堪看到一點盡頭,就仿佛是山地之中的峽谷一般,而且地勢很急,十分陡峭,一般人騎馬還真不敢沖下去,隻是那黎哥卻帶頭,一群馬賊前行追仆而下,拖成一條長龍,黑壓壓的一片,仿佛血崩在兇猛的崩塌,有極強的威壓感。
在草甸之下,也有一隊人馬,人數和千裏寨馬賊差不多,也都騎馬前行,突然看到側方山坡上沖下一隊人馬,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驚慌的大聲呼喊,有的直接四處逃散。
這隊伍一混亂,顧青辭便看清楚了。
那些人的裝扮長相都與漢人有很大差距,應該是這十萬大山裏的異族人,但偏偏隊伍中間有十幾個漢人女子,全都被繩索束縛着手腳,在這混亂之中,被異族人拖着在雪地裏打滾。
顧青辭看明白了,心頭突然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這些異族人,該死!
這些漢人女子,怕是被搶來的。
這些異族人,根本沒将這些女子當成人看,在這冰天雪地裏,居然隻有薄薄一層衣衫,白花花的身子被繩子一拉全都裸露了出來。
這一片雪甸之上,像是在陡然之間長出了一片荊棘,穿着獸皮甲的千裏寨馬賊,宛若下山老虎一般沖了下去,手中的大刀在風雪之中,顯得格外冰冷,順着沖下去的勢,越來越密集,濺起許許多多的雪塵。
一觸即發,大刀入肉。
瘋狂沖鋒而下的馬賊群進入了異族人的隊伍裏,兩邊短兵相接,殺意漫漫,沉重的馬身碾壓而去,兵戈之聲響起,到處都飛舞着鮮血,露出血色的肉,白色的骨,看上去慘不忍睹,毫無人性,異常冰冷。
但這寒意透骨裏,卻出現了一點溫暖。
馬賊沖過去砍掉束縛着漢人女子的繩索,将這些漢人女子團團圍在中間,那黎哥策馬最前面,大吼道:“小三子,你帶幾個人保護他們,其他人,都給我殺,我武黎今天殺光這些鮮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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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