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嶺縣,寂靜如常,青石闆街上,慢慢是積雪厚厚一層,偶爾有一些腳印,也慢慢被落雪給掩蓋掉,滿城風雪,卻南城沉寂。
唯有一家客棧裏,響過一聲脆響,是馬之白丢書一拍,讓其餘幾人都很詫異,全都看向了他,好一會兒,他的書童三才緩緩開口道:“公子,要出什麽大事兒啊?”
馬之白手掌按在桌子上,掃視了客棧内幾人一眼後,說道:“北漠屯兵過萬,顧大人卻隻有一些縣兵,如何抵擋得住,别說縣兵人數少,就說戰力,也不是北漠軍隊的一合之敵啊。”
“啊,”三才震驚道:“那怎麽辦?”
“不知道,”馬之白幹脆道:“這種情況,我也想不出其他辦法,隻有去渭城請兵了,唯有渭城大軍趕過來,才有希望擋住北漠大軍。”
三才眼睛一亮,猛地站起來,激動道:“公子,您是要去渭城請兵嗎?”
馬之白點了點頭。
三才躍躍欲試,正準備說話,卻被董叔給打斷了,董叔皺了皺眉頭,說道:“公子,應該用不着,想來顧大人早已經有準備,肯定已經派人去了,您就不需要冒險了,既然北漠敢攻打長嶺縣,想來已經做了萬全之策,此去渭城的路上,必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不,”馬之白望着窗外歎了口氣,道:“按照顧大人的才智,肯定知道去渭城請兵,但是,董叔,您不知道,渭城出兵,不是那麽簡單,會經過多方确認了才會出兵,若是等到他們趕來,顧大人這裏一定已經抵擋不住,來不及了。”
“可是公子……”
董叔還準備說什麽,卻被馬之白打斷道:“董叔,我知道您想說什麽,但是我有把握請到兵,渭城的上官大将軍是我父親的至交好友,我去請兵,他一定會盡快派兵的。”
董叔愣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異色,收回了嘴邊的話,然後說道:“公子,您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情想跟你交代。”
馬之白看了看董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了看三才等人,點了點頭,跟着董叔來到了另一間屋子。
待到馬之白進了屋,董叔探出頭望了望,才悄悄把門給關上了。馬之白看董叔這番作态,心頭疑惑更多了,問道:“董叔,您想說什麽?”
董叔走到馬之白身旁,輕聲道:“公子,難道,您就不疑惑張志歡大人爲什麽會将您調到長嶺縣來嗎?您之前以爲是顧青辭不作爲,所以張大人派您來,可現在您也知道了,顧青辭并不是那樣的人,反而是個很有才能的人,更是肅清了長嶺縣。”
馬之白眉頭一皺,仔細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的确有些疑惑,等戰事平定,我也準備去琅琊郡問一問,顧大人做的可比我好多了。”
董叔搖了搖頭,道:“公子,您怎麽還不明白呀,這是張大人給您送功勞來了,隻要您留在這裏了,顧青辭的功績可都是你的了,你想想,以顧青辭這等功績,将來必定前途似錦啊!”
馬之白心頭一跳,震驚的看着董叔,狠狠一拍桌子,站起來,怒道:“董叔,您怎麽可以說這等話,我馬之白從小就讀聖賢書,怎麽能做這等龌龊之事,我對顧大人佩服不已,絕對不做這種下作之人。”
“公子,”董叔勸道:“這明明就是天賜良機,如今顧青辭帶兵對敵,隻要他死在戰場上,這潑天功勞,就是白撿的,小人知道您心善,不忍看百姓受苦,但是,您放心,要是北漠真的攻進長嶺縣,我親自出手,刺殺北漠主将,想來北漠不過是打草谷而已,也不會有什麽高手,我一個大修行者,對付他們,綽綽有餘,所以,公子,您現在隻需要讓顧青辭死就行了……”
“住口!”馬之白咬了咬牙,目光冰冷,語氣宛若寒冰,說道:“董叔,我念在主仆一場,您也是看着我長大的份上,今天這些話,我就當做沒聽到,絕對不能再有下次了,我馬之白一生堂堂正正,何須如此!”
馬之白瞪了董叔一眼,站起來就往門外走,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背對着董叔,冷冷道:“渭城請兵,我去定了,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另外……我覺得你不适合再跟着我了,待到回京之後,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董叔慢慢擡起那一張蠟黃的臉,眼神一動,咬了咬牙,低聲道:“對不住了,公子!”
“你說什……”
馬之白話沒說完,突然腦袋一陣混沌,直接倒了下來,正好被董叔扶住,慢慢地扶到了床上,将馬之白放好之後,董叔緩緩道:“公子,小人知道您一身正骨,但我是仆人,我要爲您前途考慮,即便您以後恨我,我也必須如此。”
董叔慢慢往門外走去,摸了摸背上的大刀,望向了北方,嘀咕道:“顧青辭,你雖然是個好官,但是你阻礙我家公子了,你……必須死!”
風雪裏,有一個背刀人,向着旗嶺驿而去,雪花茫茫裏,他背的不是刀,而是債,仆人所欠的債!
……
旗嶺驿,白茫茫的暮色,白茫茫的視野,白茫茫的雪花蕭蕭灑灑。這樣銀裝素裹的世界,一切都顯得那麽寂靜,顧青辭與馬世聯面對面注視着。
在顧青辭如刀子般的眼神中,馬世聯依舊堅定的對視着,他的決心已經堅定不移,即便顧青辭反對,也無用。
最後,顧青辭歎了口氣,沒有說話,策馬轉身往城門口沖去,卷起很大的風雪,将他融化在雪色裏,朦朦胧胧中,風雪交加裏,突然想起顧青辭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刻在每一個人心頭:
“古時明月今時關,
長嶺灑血人未還。
但使大夏男兒在,
不教胡馬度此山!
各位将士,爲了家,爲了國,我等百死不悔!”
後面的馬世聯心頭一驚,仔細嘀咕了一句“但使大夏男兒在,不教胡馬度此山”,然後哈哈一笑,策馬追去,大聲怒吼道:“保家衛國,百死不悔!”
馬世聯是普通人,他沒有内力,并不像顧青辭喊出來那麽有力,但他的歇斯底裏,卻更有感染力,一同三百士兵,策馬狂奔,持刀而去,沒有絲毫猶豫,都将那決心放在那一句:
“百死不悔!”
響徹雲霄,帶着必死決心!
感謝各位書友的推薦票!
這山河歲月空惆怅,我想法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