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透人心脾,雪地涼人心扉。
顧青辭皺着眉頭,因爲他被一個姑娘給攔住了。
長夜漫漫,一個男人,一個姑娘,還是一個漂亮姑娘,兩人靜靜而立,一副夜下互訴衷腸的場景,可他面前這個姑娘手裏卻提着一柄劍,面色平淡如遠山的雪,實在讓人無法覺得唯美。
顧青辭不知道秦可卿爲什麽會突然找到他,思來想去也想不通這個時候秦可卿能有什麽事找他,隻能問道:“秦姑娘,你找我有事兒嗎?”
秦可卿很自然的問道:“我爲什麽練劍?”
“啥?”顧青辭眼皮一跳,疑惑道:“秦姑娘,你爲什麽而練劍,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才對,問我,我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來問你。”
秦可卿的語氣很平淡,或者說,是根本沒有語氣,偏偏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得顧青辭突然有些想笑,這姑娘,腦袋缺根筋,傻得可愛。
雖然秦可卿的問題很突兀,也非常沒來由,但顧青辭卻還是很認真思考了起來,因爲他從秦可卿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是一個傳奇,一個站在天下巅峰,一生爲劍而活,将一生都放在劍上的人,他叫西門吹雪,人稱劍神。
秦可卿和他很像,所以,顧青辭不敢随口胡說,這或許會影響到秦可卿的一輩子,責任太大了。
他記得西門吹雪在劍道走到盡頭時,遇到了兩件事,兩件事都讓他破開了另一條路,一次是遇到了心愛的女人,知道了感情,那一刻,他的劍,有了新的突破,附帶上了情感,第二次是與他一生唯一的對手紫禁之巅那一戰,他勝了,也就突破了。
可如今面對秦可卿,顧青辭不知道該怎麽指點,他不知道秦可卿會不會像西門吹雪那麽幸運,遇到一個相愛的人,也不知道秦可卿有沒有一個終生的對手。
考慮了良久,顧青辭搖了搖頭,說道:“秦姑娘,對不起,你這個問題,我并不知道答案,無法給你一個正确的方向。”
“不,”秦可卿卻絲毫不領情,長劍出鞘,指着顧青辭,說道:“你肯定知道,你必須給我說,不然,你就跟我一戰。”
面對着秦可卿的無垢劍,顧青辭能夠感覺到一陣陣的寒冷,不是冰天雪地裏那種嚴寒,而是無畏的殺意,他絲毫不懷疑秦可卿會說到做到,給他來一劍,他也絲毫不覺得自己能夠躲得過。
雪夜裏,寒風吹拂着,顧青辭無奈一笑,問道:“秦姑娘,你爲什麽就認定我一定知道呢?難道就因爲我的劍術還算高明?想來也不可能,你天山道閣,應該不乏也有劍道高人才是。”
秦可卿微微搖頭,長劍一挑,指向一個帳篷,那裏有一個正趴在那裏樂呵呵偷看的老頭兒,秦可卿指着那個老頭兒說道:“他說的!”
看到顧青辭和秦可卿同時看過來,正樂呵呵的老頭兒突然臉色一僵,轉身就想跑,不過,顧青辭哪裏會如他的意,腳下一點,宛若驚鴻一瞥,瞬間掠過帳篷,停在了那老頭兒面前。
老頭兒被顧青辭吓了一跳,急忙想要停下來,不過腳下一滑,直接撲在了顧青辭的身上,慢慢擡起頭,露出兩顆大門牙,咧嘴一笑,笑呵呵的說道:“大人,這麽巧啊!”
顧青辭皮笑肉不笑,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面前這老頭兒,語氣不善的說道:“顔伯,您老人家很閑啊,專門來給本縣找麻煩來了?”
“噓!”顔伯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看着這裏的秦可卿,悄悄湊到顧青辭耳邊,說道:“大人,大人,您聽我解釋,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啊。”
顧青辭對顔伯印象很深,也對這個老人保持着足夠的尊敬,就沖顔伯曾經在不知情的時候,都願意爲他拔刀擋在面前這一點,顧青辭也不會對他做什麽過分的懲罰。
不過,看着顔伯這小心翼翼的樣子,顧青辭倒是來了點興緻,問道:“好啊,那你倒是給本縣解釋解釋。”
顔伯嘿嘿一笑,說道:“大人,我聽人說,那丫頭是什麽劍謎,說是大門派弟子,武功高深莫測,正好今天看那姑娘在範迷糊,就想着忽悠她給大人您當個打手,有她跟在你身邊,咱們所有人都能安心不少嘛!”
“呃呃……”顧青辭白了顔伯一眼,無語道:“你就爲了這個呀,你知不知道我如果回答不了這丫頭,她那柄劍,可是能夠長進我的身體裏,你特奶奶的,是來害我的吧!”
“哎喲,”顔伯用力吸了吸快要流進嘴裏的鼻涕,說道:“大人啊,您平時不是挺聰明的,怎麽這會兒就傻了,那姑娘覺得你比他厲害,那你就裝高人呗,告訴她,每個人修行的道都不一樣,讓她跟着你,慢慢體會,看那丫頭那麽傻,肯定會信的!”
顧青辭眼睛一亮,詫異的看了看顔伯,沒想到這老頭兒居然能夠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雖然顔伯是說者無心,但顧青辭卻是聽者有意,顔伯的話,是化繁入簡,深藏着大道之音。
天下人千千萬萬,卻沒有兩個人會是一模一樣,天下練劍的人亦有千千萬萬,但絕對不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劍道來。
前人的路,隻可借鑒,而不能完全照搬,否則,便永遠都在别人的陰影之下,便不是自己,大道至簡,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道家所謂道法自然,佛家所謂一切随緣,便是如此。
“嘿嘿,”顔伯看着愣愣出神的顧青辭,嬉皮笑臉道:“大人,怎麽樣,這樣肯定說的通吧,嘿嘿,那小丫頭片子,一看就涉世未深,好糊弄,好糊弄!”
說着,顔伯還一臉猥瑣的悄聲道:“大人,我看那丫頭長得賊漂亮,而且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屁股賊翹,你讓她天天跟着你,到時候忽悠忽悠她,一定能讓她給你生個大胖兒子……”
顧青辭鄙視了顔伯一眼,這老頭兒怎麽看都不像高人,這股猥瑣勁頭,簡直無敵,賊眉鼠眼的模樣,根本不像當初顧青辭才認識他那會兒真正經經,看來,是混熟了,開始暴露本性了。
……
就在顧青辭去忽悠秦可卿的時候,軍營外有一個灰袍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了進來,身上背着一柄劍一把刀,走在營地裏,卻沒有人發現。
那老人正一步一步的走向顧青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