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大内總管蕭義恭敬的站在門前,悄無聲息,顧青辭爲夏皇剝着橘子,然後弄幹淨了之後喂給夏皇的,如今的夏皇, 雖然還能夠說話,勉強能動,但是生命氣息幾乎已經沒有了,完全是靠着一些寶藥續命。
顧青辭感慨也挺多的,當初他離開長安時,夏皇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如今, 卻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他也知道,其實夏皇年紀并不大,武功修爲也還不錯,如無意外,在繼續當皇帝十幾二十年都是可以的。
夏皇打量着顧青辭,微微一笑,說道:“怎麽,我好歹也是你姑父,讓你小子剝幾個橘子你還不樂意了,一點孝心都沒有的。”
看着還有閑心開玩笑的夏皇,顧青辭笑道:“您還别說,我還真不樂意,您要是早點讓我知道你是我姑父那多好,我仗您的勢在長安當個二世祖多好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用得着這一天天風裏來雨裏去的。”
夏皇白了顧青辭一眼,說道:“這件事情你還真怪不了我,要怪就怪你老子, 當初非把你和你娘親的消息封鎖得那麽死,朕實在有心無力,被你姑姑可埋怨了好多年,你是不知道,前面你爹入宮,你姑姑知道了你身份,可是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肯見我,我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天天被逼得睡書房,傳出去我還要不要面子了?”
“這不是你自己作出來的嗎?”顧青辭說道:“别說你是前年才知道我身份的,恐怕當初我娘進京城你就知道了,還不是瞞着不說,姑姑不怪你怪誰?”
“呃……”夏皇語噎,說道:“算了,你小子有理,反正現在我也打不過你,你要不要出口氣?”
“那還是算了,我不可想背個弑君的名頭。”顧青辭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夏皇緩緩說道:“青辭,我知道,我皇室一直虧欠你顧氏一門,我也說不了什麽補償的話,你也不需要,我也知道你的性格,但我,還是想說一聲謝謝。”
顧青辭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用說這些了,如今這情況,唉,我會盡力而爲的。”
夏皇和顧青辭都是這世間對天底下形式最清楚的人,也知道這個時候,說太多的話沒什麽意義,都隻能夠搏一搏。
兩人天南地北說了良久,夏皇也有些累了,顧青辭準備提出告辭的時候,夏皇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招呼蕭義,說道:“蕭義,去把聖旨給朕取來。”
蕭義出門,很快就捧着兩道聖旨進來。
夏皇指着聖旨,說道:“青辭,這恐怕是朕此生最後兩道聖旨了,你拿好,切莫弄丢了,一道聖旨是給你的,一道……是太子的。”
顧青辭眉頭一挑,道:“陛下……”
夏皇擺了擺手,道:“不用多說了,我的情況,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無缺先生馬上離去,國運将會再弱半分,那時,也是朕離開之時,長安,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了。”說罷,夏皇又看了看蕭義,說道:“宣旨吧!”
蕭義點了點頭,望向顧青辭,輕聲道:“侯爺,接旨吧!”
顧青辭愣了一下,緩緩起身,躬身執禮。
“顧氏有子,創刑天府,護一方百姓……今,奉命入京,維護京城安定,入職禦林軍上将軍,隻屬皇帝,不入兵部,即日入職,不得有誤,賜龍魚服,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逆臣,榮先斬後奏之權!”
顧青辭躬身道:“臣領旨!”
接過聖旨,顧青辭看向夏皇,說道:“陛下……”
夏皇笑了笑,說道:“另外一道聖旨就不用念了,你自己看吧,如果朕駕崩之日,皇城亂了,你就帶兵平判,握尚方寶劍,護新皇,斬逆臣。”
“臣明白了。”
顧青辭接過聖旨,緩緩打開,果然如他所料,聖旨交代了,新皇便是七皇子唐墨奕,如果有人造反,讓西山禁軍聽從顧青辭指揮入皇城。
“朕有些累了,你去看看你姑姑吧,她一直都很想見你。”
…………
當顧青辭從皇城出來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他去見了他那位母儀天下的姑姑,姑侄第一次見面,那種尴尬情緒在顧皇後的哭泣中化解了。
顧皇後親自下廚爲顧青辭做了一頓飯,吃了之後,顧皇後又拉着他聊天,整整一下午,顧皇後沒有跟他談論任何國事,隻是詢問他這些年的生活,時不時就哭起來了,整得顧青辭頭大,卻又無可奈何。
說真的,他之前遠遠的見過顧皇後一眼,那時候就覺得頗爲親切,還專門找人打聽過,今日一見,他确定那種親切是真的了,真的很親切!
皇城,依舊還是那座皇城,隻是不知道爲什麽,相對于五年前的皇城,顧青辭總感覺多了幾分寂寥,他不知道如今的長安城中有多少風起雲湧,隻是他知道,站在确實有些暮氣沉沉了。
再一次回到青石巷,回到當初他住的那個院子,這一次卻隻有他一個人,青石牆上還有當初他以琴爲戰留下的痕迹,隻是少了一些小雨。
也少了那個提着燈籠的人。
青石巷裏,空蕩蕩的,有月亮懸挂着,四下寂靜,突然響起了悠悠的琴聲。
…………
株洲,一個小山村裏。
這小山村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山村,夜深人靜時,月亮高懸,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仿佛一道幽靈一般悄然而至,沒有驚動任何人,連犬吠都沒有變化,他走在村中,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最後,這面具人停在了一家農戶門前,他在這門前徘徊了一下,輕輕地扣門。
屋裏響起了一個粗犷男人的聲音:“誰呀,這麽晚了?”
那面具人卻沒有說話,隻是又敲了兩下門,傳出來的頻率卻有些怪異,明明在空蕩蕩的夜裏,卻并沒有傳得很遠。
就在這時候,他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中年男人,冷聲道:“崔判官,你爲何來此?”
那被稱作爲崔判官的面具人渾身一抖,緩緩轉身,跪倒在地,說道:“地藏王,地府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