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即便是印象不深刻,隻要是涉及到了錢,這些商賈一樣會印象深刻的。
“諸位賢達莫要奇怪。想來諸位應該都知道石漆吧?”
這個,作爲安西人,或者西北人,幾乎沒人不知道的。那石漆确實可以點燃,可誰都知道,石漆在點燃以後,濃煙滾滾不說,關鍵是太容易熄滅了。
哪有像此時這帳篷裏的現象?
“大都督是說,這所謂的煤油,是大都督用秘法所制?”
這一句話插的,徐義都要給這位鼓掌了,太及時了,配合的太好了,比徐義設計的都好。
“正是如此!”
“諸位賢達,本都督遠赴安西就任,守疆護土乃是正事,也是本都督的職責。同時,本都督也需要有一定的财源來供養我的将士,讓他們不至于餓着肚子守土護國。”
“至于盤剝諸位這些走商者,爾等又能有幾斤肉夠本都督養活千萬将士的?徐某不屑爲之。”
“但是,同樣的道理,既然本都督的職責是守疆護土,自然不可能讓我的将士都成了工匠。”
“最起碼,本都督抽調不出太多的人去開掘石漆······當然,石漆作爲大盛境内的資源,也不可以無限制,無秩序的讓人胡亂開采,本都督絕不容許出現私挖亂采的無序局面······”
說到這,徐義停頓了,然後環顧周圍,看着一個個剛剛還熱血沸騰,現在卻若有所思的神情。
“諸位賢達,我家主公的意思······呵呵呵,說遠了,相遇即是有緣。我們大軍遠行,也帶來了美酒,是真正的美酒。”
“來來來,爲諸位賢達斟酒······”
李光弼很識眼色的把大家剛才談論的話題轉移了,也差不多了,配合主公演戲,過猶不及,得給人家這些所謂的商賈能人留時間消化。
賓主盡歡······其實,在這地飲宴,分不清說是主誰是賓,就看心态了。徐義不自覺的就把自己當主人了,盡管此地是屬于吐蕃的實際控制區,徐義一樣覺得自己才是主人。
神策軍所到之地,那就是大盛疆域······徐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這樣牛掰的說一句。
不過,就這一番操作,最起碼這些商賈原本那種可以拿捏神策軍的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馬燈的好壞,諸位賢達尚不清楚。李将軍,承蒙諸位賢達不遠千裏爲我神策軍送補給,宴請結束後,一定要每位賢達都送一盞馬燈。”
“本都督不勝酒力,就不再陪大家了······”
這是徐義臨走時所說的話,都沒有等人說感謝。也沒必要感謝,徐義說了,感謝諸位不遠千裏送補給······
等徐義離開後,不僅僅是李光弼和薛嵩,就是徐思順都被一團一團的商賈圍上了。
“大都督這是要在安西發展石漆産業?”
“大都督可是要甄别遴選可以開采石漆的商家?”
“馬燈是像大都督那般尋求合作還是有神策軍直接生産?”
“可知大都督遴選合作的要求是那些?必須是安西本地勢力嗎?還是說大食那邊的也可以?”
“若是大食那邊的石漆,大都督是否會接受?”
一個個問題,就沒有在神策軍将領耳邊停止過。本以爲能被叫來飲宴是榮幸,沒想到這是折磨。早知道是陪這些商賈應酬,還不如在營地陪兄弟們值守。
“我們主公這樣公開神策軍的機密,我等做下屬的沒法說。不過,在我們看來,不管是開采石漆還是制作馬燈,我們神策軍都能做好了。”
“在長安那是沒辦法,有太多的世家門閥,也有我家主母的關系戶等等,在這安西,我們神策軍初來乍到,可有什麽人需要我們神策軍照顧情面的?”
“這人吧,往來是相互的。我們這一到安西,就先奉獻了馬燈和石漆,憑什麽?”
“老兄,咱不說馬燈石漆,咱說說老兄這次帶來的物資都有啥呗?兄弟們這一路都是軍糧喂肚子,說說你們都帶來啥了,也好爲兄弟們打打牙祭,換換口味。”
“被擔心,我家主公說了,絕不做殺人越貨的事,咱以物換物也行,出錢買亦可以······”
“禮尚往來嘛,隻要禮節到了,我家主公不是那種不宜親近之人。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面,一回生兩回熟,交往多了,自然就相熟了不是。等相熟了,有些話就能說了,有些事就能做了。”
“不急不急,我們到任之後,肯定是先以軍務爲主,先接管安西的安靖,在進一步考慮石漆開采事宜,包括馬燈作坊事宜。慢慢來,不是有這麽多家商賈嗎?”
大家都按照預定的原則,随便就這麽扯,反正不會說什麽實質性的話題,再說了,這些也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當然,該透露的信息,還是要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來,就是徐義的情緒,也需要他們這些陪伴者,在不經意中透露出來。
正如神策軍的将軍們所說的,憑什麽我們剛來就需要奉獻出馬燈,還需要共享石漆開采?人是需要禮尚往來的······
我們主要的任務是安靖,是軍務,可并不是說我們就做不了開采石漆,做不了馬燈作坊,大不了量少呗······
于是,有聰明者,在酒席尚未結束時,就開始做安排了。
一大早,神策軍大營外,密密麻麻的排着一溜的商賈帶着奴仆在等着······
“諸位賢達,這是爲何?”
“大都督就任安西,我等安西的鄉紳,做出千裏相迎的行爲是應有之義。昨日天色見晚,不可騷擾軍營。”
“這不,今日一大早,老朽就帶着歡迎安西軍的物事來了,還望大都督莫要嫌棄······”
“大都督,正是此意。安西軍将守衛我安西一方的穩定,我等作爲安西的一份子,有義務代安西數十萬百姓來歡迎安西軍······”
這班商賈,這次不是帶着一兩位下人過來的,是帶着一大串的人,一個個都肩扛背挎,甚至還有直接帶着駱駝······真有點千裏迎軍的意味。
可不就是,從營帳門口看去,這帶着迎軍物資迎接神策軍的商賈,已經從營門口一直跟那邊的據點相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