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告訴薛嵩,徐義接受他了。
又等了多半個月,朝廷的嘉獎來了,除了一些不疼不癢的言辭,就是些黃白之物了。
徐義不稀罕這個,他想的是回長安。
說實話,就這一戰,徐義敢肯定,一二十年内,不管是契丹還是奚部,絕對不敢再擾邊了。
偏偏朝廷對徐義回京的事隻字不提。
而徐清的來信告訴徐義,工部進駐軍城了。
“大帥,朝廷這是何意?信不過我神策軍?倘若如此,當初有何必組建神策軍?”
徐義把徐清的來信讓李光弼和薛嵩看了。不看李光弼也知道,他也有自己的渠道。李光弼拉着薛嵩急匆匆的來找徐義,就是爲這事來的。
帶着長安的信函!
“大帥,你看,這都是長安的議論!”
朝廷将徐義調離軍城,就是爲了軍城。工部接管軍城,以後的徐義就隻能長期在邊州了。
長公主攜玉真公主進宮了。聖人說,不管是誰管理軍城,徐家的,長公主的,玉真公主的收益一分不會少。
工部揚言,軍城的基礎原本就是工部和将作監,由工部接管是應有之事。
李光弼清楚軍城是怎樣的存在,那是神策軍安身立命的根基,也是他李光弼封妻蔭子的起點。當得知朝廷讓工部進駐軍城後,急匆匆的來找徐義商量了。
“倒也說的沒錯,火藥作坊本來就是将作監和工部的人搭的架子,收回去确實是應有之義。”
“大帥,那可是大帥的心血呀!”
李光弼想不明白徐義怎麽就這樣妥協了呢?
“那你認爲該當如何?”
“向朝廷請奏,神策軍回長安。神策軍是大盛之利器,本就應該在長安拱衛京師,豈能放置邊州?”
“光弼兄,若是朝廷真的有這等認識,這次大勝之後,朝廷讓我等回朝的诏令早就該到了。軍城,盡管沒有牽動聖人的心思,也牽動了朝廷某些官員的心思。”
“這一戰我們赢的太容易了,也太赢得徹底了,火器的效果太驚世駭俗了,也就引起太多人關注了!”
“誰能掌握軍城,誰就是大盛的股肱!又怎樣能不讓人眼紅?”
也正是如此,李光弼才着急呢。就是薛嵩也有點着急了。
自己剛剛找到一個穩妥的靠山,就這樣被人搶班奪權了。
“大帥,那是大帥的心血,是咱神策軍的基業呀!就這樣落入他人之手,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樣?”
“大帥,必須想辦法回京!”
薛嵩也插嘴了。
“稍安勿躁。軍城豈是誰都能掌控的?且待些時日吧。”
徐義還是有把握的。确實,火藥作坊是在工部和将作監的那些工匠基礎上搭建的,可後期所有的創新,都是他一手調教的神策軍家眷完成的。
不僅僅是神策軍的家眷,那些新工匠都是自己的門徒,是弟子。這時代的師徒關系是堪比父子關系的存在。
徐義不覺得工部進駐就能全盤拿下軍城。更何況,在離開軍城時,自己就已經将那些弟子分散了······徐義一直就留手的。
“大帥,真的不能掉以輕心。有多少人能扛得住朝廷的封賞?在功名利祿面前,有多少人能堅守本心?風險太大了,我們還是有必要做些事的!”
李光弼也知道軍城裏的核心是絕對的嫡系,可面對朝廷的封賞,他不敢相信。哪怕是徐義的教化有深入骨髓的效用,也不敢相信時間長久了,那些嫡系還能守住本心。
一旦在軍城裏的嫡系出現問題,甚至會導緻神策軍的将士也可能離心,到時候,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必須采取行動!
三人都沉默了,莺娘很想說:那麽麻煩幹啥,直接殺回去!
從這一次作戰的情況看,莺娘也看出來,神策軍現在就是無敵的,殺回去很輕松。不過,她也知道,這話不能說,這事也不能做。
崔穎還在長安,還是徐義的兒子,還有······好多在乎的人呢。
“朝廷派神策軍來邊州,是來作戰的······好吧!咱們就作戰!”
“大帥······”
薛嵩不懂徐義這是什麽意思。
“兩位,從即日起,神策軍制定秋風行動。就是我們要向秋風掃落葉一般,将整個大盛周邊的部落、王朝、包括藩屬國什麽的,一律納入打擊範圍!”
“神策軍将橫掃過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直殺到入冬。若沒有效果,春天再來一次大掃蕩······”
自己是不能求朝廷召回神策軍,那就借力!
隻要聖人不在意每年朝貢的部落首領和藩屬國數量減少,朝臣不在意每年收取的禮物減少,那就這樣幹!
徐義做事,這幾年一直遵行有禮有節。比如現在,在啓動秋風行動之前,徐義向朝廷奏報了。
從前朝的無向遼東浪死歌開始,說到太宗朝三征高句麗,高宗平滅高句麗,一直說到如今年年擾邊,戰死的将士不計其數,耗費的錢糧不計其數,更是讓邊州的百姓民不聊生生靈塗炭······好像不開展這秋風行動,那就是整個大盛王朝的罪人。
而徐義,如今作爲幽州節度副使,主邊州軍政,在神策軍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應該展開對這一帶所有勢力的清剿事宜······
“力士,這徐小子想幹啥?”
高力士是不插嘴的。一邊是李林甫撺掇着聖人讓工部接管軍城,一邊是信安王以及衆多的朝臣阻攔,他不能摻和的多了。
本來隻是解君王之憂,高力士不落痕迹的把徐義支走了,壽王妃的事也進入了聖人的議程······不幹預軍城,高力士對徐義的了解,是會妥協的。
現在朝廷介入軍城了,高力士覺得自己不能再介入過深了。一旦有什麽意外,不管是信安王,還是長公主,包括金城候,他都得不到好。
所以,裝聾作啞,随便聖人怎麽定。
“他想打戰,那就讓他打了。這些年奚部契丹之類的,也夠煩人的。若徐小子真的能打,朕就準了!”
聖人看來,不管是工部,還是徐義執掌軍城,都是大盛朝的,也就都是他的。
徐義是在長安,還是在幽州,都是他的臣子。
聖人不知道楊玉環跟徐義有什麽,也不在意李林甫的私心和争權奪利。對于聖人而言,誰怎麽玩,都玩不出自己手心。
臣子們争,自己這個君王才好做。真要是臣子們一團和氣了,聖人倒是需要擔心了。
軍城如何,聖人是知道的,工部進駐,也是他恩準的。
想了想,還是恩準了徐義的秋風行動,怎麽想對朝廷都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