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将軍,徐帥說過,要戰其首尾,讓敵方首尾不能相顧,才能将敵方盡可能的集中在隊伍的中央,然後第三輪就是直擊中部了······”
果然,當神策軍攻擊了第二輪,也就是奚部契丹隊伍的前隊後,前後的戰馬的軍卒,都在死命的往中部擠。
也就是在這時候,神策軍的第三輪攻擊開始了······
“浪費了,完全不需要三輪,有兩輪足可以擊潰對方了。也罷,讓徐帥在外圍能減少些麻煩······”
薛嵩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根本就沒有言語可以來形容這一戰的。
用了多久?感覺就是一刹那的事,絕對不夠半個時辰,幾萬人的大戰就這樣結束了。
看着對方都跟沒頭蒼蠅一般亂竄,戰車的鏈接開始解體了,再一次恢複到了行軍時的嗎,模樣。
而那個揮動旗幟的再一次出現在尾車的車頂。緊接着,所有的戰車分成兩隊,一隊繼續向前,一隊向後。
“别奇怪,戰車也是可以追擊的。”
李光弼又說了一句,就退進了戰車:“薛将軍,恕我冒犯,今日之戰的情形,在徐帥批準之前,任何人不得外洩作戰流程,任何人不得洩露戰車的機巧,不得洩露戰況。”
“神策軍向朝廷奏報的,也隻是火藥彈在戰場發威而已。”
其實,薛嵩看到的就是火藥彈的威力。那戰車的變化,别說是自己看不明白,就是看明白也根本不知道緣由。
不過薛嵩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他懂,就這戰車,在搭配火器,幾乎就是無敵的。
若是聖人知道······神策軍絕對面臨着解體,而徐帥将終生不可能出長安了。薛嵩隻能想到這些,也隻能想這些。
也許從今天見識了神策軍的作戰,薛嵩就算是上了徐義的船了······
牦牛皮包裹着的戰車轱辘,在平原上奔跑一點都不颠簸。三匹馬拉着的戰車,奔跑起來堪比騎兵的速度。
薛嵩平靜的陪着李光弼坐在戰車裏,看着分散開追擊潰兵的戰車······他已經平靜了。說真的,這時候就是徐義要造訪,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跟随,踏實了,因爲神策軍就是無敵的存在!
這時候他的心思已經不考慮這些了,不需要了,隻需要忠心的跟随就行。
他腦子裏想的是,馬車怎麽可以跑得這樣快?
“載脂載轄,還車言邁。遄臻于衛,不瑕有害······薛将軍可曾背誦過?”
“背過。”
薛嵩不知道李光弼爲何在這樣的場合說起詩經了,隻是機械的答應着。
“薛将軍,徐帥用秘法制作了一種脂,并且改進了轄,徐帥命名爲軸承,也就是車軸和車輪之間的鏈接。”
“在徐帥的設計下,戰車就這般快速了。我不懂,看不懂,在軍城也是有數的工匠懂得,都是神策軍的家眷,徐帥的弟子。就是朝廷公布的大匠也不懂······”
李光弼憋很久了,早想找個人說說這些,特别是那種不屬于神策軍的人說說這些。
這兩年,李光弼是看着軍城裏的一些物事一個個出現的,再一點點使用在軍械上。整個軍城是整體的,是守密的,或者說神策軍才對。
李光弼是神策軍的一員,還是副将,同樣也是朝廷的武将。看着軍城裏的變化,見識了徐義設計的一件件軍械出現,卻不曾在朝廷其他官員嘴裏聽到過。
他不知道徐義想做什麽,卻知道自己不能洩露。很憋悶的。
今天有跟薛嵩交流的機會,他總算是找到了宣洩的機會······
“副帥,大盛的府兵制崩潰了,地方節度的兵員,都是由節度使在供養,都快成私兵了。”
“徐帥是長公主的義子,在長安、在東都,乃至整個運河沿線都有産業,這也是徐帥安身立命的根本。”
“若是這些軍械遍布大盛的所有軍州,所有都護······或許朝廷就沒有可以震懾地方的武力了。”
薛嵩這時候特别清醒。作爲常在地方任職的武将,是看到了國朝軍制弊端的。關鍵是,他不由的就站在徐義的立場來理解這事了。
确實,若不是李光弼也能這樣理解,軍城就不可能這樣隐秘的發展到現在的程度。
“确實如此!徐帥才是大盛真正的股肱!”
李光弼似乎是在堅定自己的立場和想法,也鄭重的附和了薛嵩的言論。
這一刻,好像他也敞亮了。
或許吧,或許徐義真是這麽想的。
這時候的徐義,也在一輛戰車上,用一架不太成熟的望遠鏡随意的看着······玻璃的雜質總是除不盡,徐義隻能花大價錢做了一個水晶的望遠鏡将就用着。
這玩意兒還沒人見過。
“莺娘,你玩玩這個······”
差不多該結束了,徐義把手裏的望遠鏡丢給莺娘······莺娘一直堅守貼身保護的原則。
“徐雲,傳令吧,差不多該收隊了,準備紮營,打掃戰場,撰寫奏報······”
挺沒意思的,武器上的優勢,這樣的戰鬥就像大人在欺負小孩兒,還沒開始就注定勝負了。挺無聊的,自己雖然算是親臨戰場,奚部契丹的人影,自己全是從望遠鏡裏看到的。
一個個真的就是喪家之犬,隻知道玩命的逃······沒勁。
真不如在細柳營軍城裏陪着工匠鼓搗些新鮮玩意兒有意思。
徐義有時候真的想過把這些都交給朝廷,可鑒于自己記憶裏大盛朝即将混亂的軌迹,他知道不能這時候交予朝廷。
一是不能資助反叛者,二是,徐義自己還沒有到萬衆敬仰功成身退的地步,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徐義現在不知道自己的前路該怎樣走。
是直接将即将發生的混亂杜絕,還是在混亂之後解救整個王朝。
杜絕混亂,徐義做不到從朝堂完成,想要從地方開始,卻根本就無從下手。
安祿山或許現在還沒有謀反的野心,或者說他的姿态就是在爲将來反叛做準備的,算是處心積慮。
自己有什麽理由動手?
關鍵是,從徐義自身考慮,到時候力挽狂瀾對于自己的利處,要比現在杜絕更甚。
記得郭子儀都被封爲汾陽王了,他徐義現在隻是一個侯爵。
多少次了,徐義一直在糾結,一直拿不定主意,又不能找人商量。
還有一個避不開的心結,那就是楊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