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聖人第一次有了想要一口氣看完的欲望,根本就舍不得放下。
聖人雖不曾征戰過,卻也熟悉軍卒如何作戰。徐義這洋洋灑灑幾十萬字,真有點道中核心要義的意味。
“力士,朕這時候在想,英公當初的兵法,是否曾傳授于他那個幼弟,也就是徐義的先祖。”
“這奏章中,徐義關于征戰的論述,絕不是孫神仙所能傳授的。另外還有,關于終南山那裏,就是那個莺娘的來曆,朕甚是有興趣。”
“不知力士你是否看過,徐義這奏章中,有些言辭,似乎帶着先秦那些隐士學派的論點······”
已是深夜,聖人剛剛通讀完徐義的奏章。很久沒有這樣辛勞了,身體的疲憊卻掩不住聖人興奮的心情。
“大家,終南山方圓千裏,很難探知,是否需要增加人手。”
“算了。或許朕無須知曉徐義以及那個莺娘的來曆,也不用探知了。無非是那些隐士門派罷了。”
“從徐義的奏章中,朕所能看到的,有濃濃的貨與帝王的思維,對于朕而言,這就夠了。把人撤回來吧。”
“朕容得下他們,隻要于大盛有利,朕就容得下,也會委以重任!”
“着令,工部要挑選工匠,按照徐義的規劃設計将細柳營軍營盡快營建完成;着令戶部,在工部營建營地完成後,必須及時将兩年的糧饷撥付到位;着令兵部出具文書,授權徐義在十六衛中挑選将士。”
“同時,将新軍挑選的基數放大到五千。按照徐義奏章,他最終隻會留下兩千,這也可以将新軍的一些訓練方法和宗旨在諸衛中流傳。”
“朕對徐義所謂的新軍,還真有點期待了。對了,别忘了恩準徐義挑選工匠的事宜。凡是徐義在奏章中提及的,朕一律允了。”
“将此奏章封存吧,任何人不得洩露!”
花費近一個月的時間,徐義幾乎把能想起來的,關于隊伍建設的内容,都寫在這份奏章裏了。
從思想教育到個人戰術訓練,從軍備配置到場地營建?從挑選兵員到退役安置等等?這幾乎就是一個軍事院校的構架章程。
作爲一個後世人?雖然不能真正的構建一個完善的軍事院校?但是,就是他從後世那些碎片信息中整理出的一些概念,在此時也會被驚爲天人。
徐義曾經就對一些軍事論壇比較關注,又經曆過這個時代的戰事?雖然做不到完美結合?将就搞出一份讓聖人看重的章程?還是能做到的。
“這小子要幹什麽?”
李炜聽說了?聽說徐義在拒絕各方邀約後?給聖人的提議是接受所有勢力往新軍推薦将士?隻要符合标準即可。
這樣的結果讓李炜很是不解。很想當面問問這小子,可這時候見徐義?卻是有些忌諱的。
李炜不想給徐義找麻煩,自己也不想惹麻煩。
“他不拒絕任何勢力安排将士?”
東宮裏?太子也這樣發問。
“太子殿下,确實如此。據宮裏傳出來的消息?徐義向聖人奏請?不限制任何一方往新軍安置人,隻要符合标準?一律接受。”
“據說,爲滿足新軍兩千額度?聖人已經準許徐義在十六衛任意挑選五千将士入圍,經過特訓後,保留兩千新軍名額。”
“從戶部傳來的消息,聖人着令戶部按照兩年五千将士的糧饷撥付。”
這樣的消息着實讓人迷糊。難不成徐義不在乎爲他人培養軍将嗎?
原本以爲,徐義訓練新軍,一旦國朝的軍伍最終被新軍取代,整個國朝的軍伍勢必都将是徐義的門徒。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判斷,各方才向徐義邀約。
偏偏徐義就這樣大公無私了。倘若這是這樣,誰還會去拉攏徐義?
“爾等以爲如何?”
“殿下,聖人準許徐義在十六衛選兵,不不包括東宮六率。現在沒法确定新軍遴選的标準,想必也是與軍事素質有關,太子準備的那些将士,一是數量少,二是對于進入新軍沒有多少保證。”
“殿下,臣以爲,需要跟王将軍聯系一下。”
王将軍就是王忠嗣,跟太子殿下交好。若是王忠嗣将軍能推薦一些将士,想來進入新軍的己方人數能有一定的比例。
這樣的話題,不僅僅在東宮,就是壽王府同樣在議論。
“殿下,既然他樂意爲他人做嫁衣,此子便不足爲慮。殿下隻需要照會咱的人參與選兵即可。”
楊洄也對壽王敵對徐義的事不再支持他了。正如左相所言,現在最爲緊要的是太子。這時候,徐義所謂的新軍居然真的是爲朝廷,确實應該放下了。
原本想着是因爲徐義跟壽王有糾葛,抱着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不能讓太子的勢力壯大。
現在嘛,似乎這個新軍,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了。
唯一支持他的人,也準備放棄了。壽王即便再對徐義有怨恨,也隻得想放下了。
“金城候是真正的大盛棟梁!”
王維微醺,陪着玉真公主相對而飲。
“摩诘,可有到新軍任職的想法?若是有意,本宮這個做姨娘的,想來那徐義應該賣個面子的······咯咯。”
“公主,莫要如此。金城候所爲完全是爲大盛朝着想······”
金仙公主雖然不問俗事,這麽大的風波,她同樣聽說了。
到底是自己的義子,沒有讓自己失望:“起駕,到金城候府。”
就是不問俗事,金仙公主也知道朝堂的肮髒。這時候,徐義那裏絕對是整個長安的焦點,金仙公主覺得,這時候她這個幹娘,應該到金城候府,替徐義做個擋箭牌去。
而徐義,這時候卻有點悠閑。
又一次入秋了,零零散散從西域那邊采買的棉花,經過徐義這半吊子水平的指導,終于做成了讓徐義滿意的棉絮。
“帶兩床棉被······”
也很久沒去長公主府上了,這個幹親,不論從哪方面,徐義都覺得應該維持住,也該去拜訪了。
棉被就是最好的禮物。
“是長公主銮駕。”
剛出府門,遠遠的就看見有儀仗往這邊來。
徐義候在府門前······挺不好意思的,真不是有意疏遠,是真的沒時間,卻是讓長公主,自己這個幹娘,都親自來了。
“義哥兒要出門?”
“娘親,孩兒正準備看望娘親。”
“沒事。爲娘聽說了。且好生在府裏待着,爲娘在此,倒要看看誰敢爲難我兒!”
這時候,徐義又怎能不明白長公主駕臨得意圖。
說真的,這時候徐義真的有點感動了。
不管曾經拜這個幹親的緣由是什麽,這時候徐義能感覺到長公主那份真切的舔犢之情。
有點心酸,差一點就眼眶紅了。
估計自己的這位幹娘,以爲是自己扛不住煩擾,要去公主府求救吧。徐義知道,長公主對于俗事不怎麽理會,應該得到的消息要延遲,也可能得不到全部的,真實的信息。
但這份情義,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