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帶着迷虎和黑猴,早早的就在徐府等着了,腆着臉一人啃一個蹄髈······大早上就這樣油膩,也不怕傷了胃。
一行人,盔明甲亮,俱裝齊備,彪悍之氣自然呈現······徐義很嘚瑟,就喜歡這感覺,早就向往這一出了。
隻不過,東都城裏這樣的情形太常見,聖人出巡時,整條街都這樣的陣仗都見過。所以,回頭率少了些。
徐義仍然意氣奮發的抵達軍營了。畢竟,沒有哪位将領能想他一樣帶着女子和一隻狗進營。
當徐義站立于諸校尉面前,在申屠一幹人帶頭下,一聲不算整齊,卻多少有些氣勢的喊出:“拜見将主!”
嘩啦啦,單膝下跪。
就這一刻,徐義腦袋絕對是有一刹那的湧血······太震撼了。
沒見過大陣仗,就是個這。
轉而又一想,無非是申屠等人借武力震懾了而已。
這時候徐義也對所謂的彉騎有了了解。所謂彉騎,就是因爲原本的府兵逃了不少,爲了充朝廷十六衛的軍卒數,從各折沖府送上來,有那麽一點騎射能力的青壯。
這部分彉騎,職責就是宿衛,免了出征,長從宿衛,一年的役期······聽上去有點像後世的民兵。
聽說這是前任宰相張說的良策,徐義怎麽想怎麽覺得有點兒戲。
不錯,這樣的政策确實有點全民皆兵的假大空目标,可作爲大盛原本最強悍的精銳隊伍······十六衛,現在居然以民兵爲主。
前幾年,這政策剛開始的時候,或許還有些能戰之士,到了現在,差不多十年的彉騎推行,更像是給武将提供吃空饷的方法。
用民兵守衛京畿,而強兵置于邊疆,這聖人得有多大的自信呀?
本來徐義曾想過一番收買人心的話,甚至還準備着給自己的手下謀點福利啥的,在了解具體情況以後,徹底滅了心思。
更别提這還是在東都,一個不被朝廷重視,甚至連左金吾衛都不重視的軍營裏,徐義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去花費心思。
“都是來混事的,彼此都也清楚。本将不想說太多廢話,隻想告訴你們,想混事,就老老實實的待着,一切行動聽指揮。”
“是不是覺得混事就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錯了。本将也是混事,但是本将的混事是絕對不能有事,說白了,你們熬一年,以後彼此好見面。”
“若是你們沒事給我找事,盡出幺蛾子,很簡單,左金吾衛的大将軍,每年給本将有傷亡指标,也就是說,隻要還在一年期内,本将會讓你以後沒得混!”
都是些臨時工,徐義真的興趣不大。
雖然他不懂軍事,好歹也是看過電視劇的,多少也能湊合出一套訓練的方法來。
來東都前,也是有壯志淩雲的,隻是了解了東都、了解了自己的職位、了解了左金吾衛放在東都的這些兵員情況後,徐義徹底死心了。
至于吃軍饷,也就千把人,從夥長、隊正,到團長、旅帥,再到果毅都尉,最後再到他。
雖然也算是薄利多銷,算是批發價,可徐義真的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利不大,事不小。
自己的來東都就任的又有太多的糾葛······
既然沒長期交往的必要,徐義也就懶得化費太多精力。
都給申屠了······來時徐義已經告訴申屠了,軍營的事由他。
徐義倒是對武侯那些人還有點興趣,不管怎麽說都算是正式工吧,還是東都的坐地虎。
再說了,武侯那些人,聽說大多數都在邊疆服過役,經曆過大戰。
所以,在軍營裏沒多浪費時間,就帶着一行人離開了。
至于軍營,處于外城,隻要嚴格控制出營,都圈在營區裏,誰管他幹什麽?
“申屠,軍營我不管,但是你必須給我确保不出事。現在帶我去見見那個不良帥。”
“将主,那···那家夥是個犟頭,我跟他都走不了幾下。在西域多年,很是兇悍。”
果然是申屠在人家跟前吃虧了。
既然給自己打前站,自然不可能不介入武侯。就申屠這騷燥勁,即便不是犟頭,人家也會頂回去······一個王府裏的狗腿子,跟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軍卒叫嚣?
被徐義看着,申屠倒也沒有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前面帶路,隻是完全沒有了從徐府出門時的嚣張氣焰。
看來申屠沒有少操心,這不良帥并不固定那個武侯鋪子,他卻能很準确的找到。
“今日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這間鋪子。”
“你知道?”
“嗯,将主,末将來這一個月,除了揍了一頓營區的那些廢物,其他時間就一直專注着這不良帥。”
“沒有給将主抹平這狗日的刺頭,實在是心裏過意不去。他每天的行程都差不多,末将基本上搞清楚了。”
“将主肉再遲些日子,末将肯定給你辦的妥妥的。”
這就是一根筋的忠心。
盡管他沒有玩人的手腕,可他絕對的忠心,一切行爲都會圍繞着忠于事主這一點。
這也是申屠騷燥,徐義依然跟他親近的原因。
這是一處大鋪,按規制,這裏是三十名武侯,輪流出巡。
武侯的鋪子看上去跟住戶沒多大區别,就是門簾是大開門的。
下了馬,徐義帶着衆人就這樣往鋪子裏去。
好歹是自己的上官,倒也有武侯點頭讓路。
“趙帥,申都尉來了。”
像是通報,話音落下卻跟着就是一陣哄笑。
“都給老子閉嘴!今天是中郎将巡營,都老實點!”
很明顯,申屠的咋呼作用還有有些,哄笑停了,也似乎都整束着要拜見上官。
“恩公!”
徐義剛從外面進來,明暗交替,有點看不清裏面人的面孔。
卻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恩公。”
再看,卻見有人是雙膝跪下的,頭似乎都挨着地了。
這······
“你是······啊,石堡城之戰!”
這時候徐義看清楚了,這張臉特别熟悉,就是徐義第一次開腹探查手術的那位,腸子被射穿救回來的那位。
“恩公記得小的?”
“你叫······”
“小的趙仲漢,若不是恩公,小的這命早沒了。”
二十大幾的人,淚眼撲擦的,說話都帶着哽咽,讓徐義也是一陣唏噓,眼眶都要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