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心頭一動:你睡覺之前。隻喝了那杯茶嗎
是啊。
什麽樣的茶誰端給你的
一杯濃茶,我有個習慣,值守時要喝一杯濃茶,這樣睡得淺顯一點。甚至可以不睡,就怕耽誤事。茶是伺候的宮女端來的,她們都知道我有這個習慣,多少年都是這樣。也不用吩咐。
那晚上的茶你喝光了嗎
自然喝光了,喝光了就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那茶有沒有什麽異樣的味道
魏展一愣,皺着眉思索片亥:是有些怪怪的,有些苦。當時我還問了端茶來的宮女,說這茶是不是壞了,她說這是新進貢的苦丁茶,就是這味道。我不疑有他,便喝了。
味道苦杜文浩沉吟片刻。又問道:給你端茶送來的是哪個宮女,你有印象嗎
是代桃。就是德妃娘娘屋裏的那宮女,嘴角有顆痣的那個。
杜文浩經常去德妃寝宮,這代桃是德妃娘娘的貼身侍女之一,魏展一說,他便想起來了。又問了一些當天的情況,魏展卻不知,因爲當封他睡過去了,連皇上什麽時候駕崩的都不知道。
杜文浩道:魏大人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魏展艱難地站起身拱手,鐵鏈帶動嘩咖噫響:多謝大人,唉臨死之前,能跟大人見面,又吃了大人賜的酒,老朽也心滿意足了
杜文浩嘿嘿一笑,道:魏大人。皇太後口谕,免你明日殉葬了。待這案子查清之後,再據實作出處理。
啊魏展驚喜交加,大人此話當真
嘿嘿,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懿旨啊。傳旨太監焦公公就在外面,我去叫來。你稍等。
謝謝我信大人的話我自然相信謝謝大人救命之恩說罷。撩衣袍跪到磕頭。
這是宴太後的恩典,我沒做什麽。杜文浩微笑将他攙扶起來。
魏展艱難起身,激動得老淚縱橫:皇太後已經下旨讓我殉葬的,老朽知道,要不是大人在太後面前美言,太後不會收回成命的。大人活命之恩,老朽永世不忘
是否活命還難說,得看調查的結果。不過你放心,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就說明有人陷害你,我會查清此事的,真是這樣,我定保你性命
魏展嗚咽着連連作揖,又要下跪。被杜文浩攔住了。安慰幾句之後。杜文浩告辭出來。外面焦公公已經向天牢牢頭宣了皇太後免魏展殉葬的懿旨,見杜文浩出來,便帶人進去,向魏展宣旨。魏展自然感激涕零。
杜文浩跟焦公公說了這事,焦公公決定帶着打手隊跟杜文浩去德妃娘娘寝宮調查此事。
一行人來到德妃娘娘的聖瑞宮,此複宮門已經緊閉,有太監上前拍門,很快。宮門打開了。一見是焦公公帶着打手隊。那宮女吓得打了個哆嗦,忙欠身福禮:公公,我們娘娘不在,在太皇太後寝宮守靈呢。
咱家不是來找你們娘娘的焦公公一掌櫃開這宮女,邁步進去。掃了一眼黑漆漆的院落,那個叫什麽代桃的宮女,在不在
在已經睡平了。
焦公公回頭對身後打手隊宮女道:你們去兩個人,跟她去把那代桃帶到大堂來快
兩個宮女打手答應了,拉着那宮女走了。焦公公跟杜文浩徑直來到大堂,有伺候的太監将宮燈點亮。
很快,一個睡眼朦胧的宮女被帶了進來,不知所措跪在地上。
杜文浩冷聲冉道:你叫代桃
是。
杜文浩單刀直入:皇上駕崩那天,你是否給太醫承魏展端過一杯茶
代桃不由自主輕輕打了個哆嗦,低着頭慢慢答道:是。奴婢端過。
這茶從哪裏來的
是奴婢砌的。
什麽茶
嗯,好像是,,苦丁茶。
杜文浩伸手在茶幾上重重一拍。把代桃吓得一哆嗦:本官實話告訴你,魏太醫就是喝了這苦丁茶。結果昏睡不醒,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所以耽誤了搶救皇上。你在茶裏到底放了什麽藥
代桃吓得咕咚一聲跪倒:奴婢冤枉啊
冤枉杜文浩聽她喊冤之聲底氣不足,眼神閃爍,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冷笑道:嘿嘿,不用大刑諒你不招公公,給這賤婢動刑吧
好用刑焦公公手一揮。上來兩個,五大三粗的宮女,手腳麻利很快給代桃的雙手上了擋指。兩下用力一拉,代桃慘叫聲在大殿裏回蕩,伴随着那噶蹦蹦令人心顫的骨骼碎裂的聲音,十分癟人。
代桃隻堅持了沒一盞茶的功夫,便慘叫着道:叩一一饒命啊我招了一,一焦公公手一揮,宮女這才收了擋指,代桃十指關節血肉模糊已經有幾拇指頭根節被夾碎了,鑽心的痛,差點昏死過去,跪在地上哭着道:是是雍王爺給的茶。還給了奴婢五兩銀子,讓告訴魏太醫這是新進貢的苦丁茶,也是雍王爺教的。奴婢确實不知道那茶喝了會昏睡不醒,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杜文浩心頭暗喜,這件事果然與雍王有關,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必須一查到底,又厲聲審訊了相關細節,這代桃說得很細,不像是編的。
整個過程有專門負責記錄口供的太監記了下來,讓代桃簽字畫押。然後上了枷鎖帶走。
杜文浩跟焦公公一商量,決定立即趕去禦藥院。
根據規定,凡是給皇上的藥。都是雙份的,一份留底,一份給皇上服用,一旦有事,留底一份可以用來複驗是否存在問題。
他們兩趕到禦藥院,這裏自然也已經關門了,拍開大門之後,一見是焦公公和三衙都指揮使來了,忙去通知禦藥院院使,這院使姓康,連官袍都來不及穿好,便急忙出迎。
杜文浩道:康院使,請把皇上駕崩之前所有禦用藥樣品和處方都調來,本官要查驗。
康院使很是爲難,拱手道:将軍,實在抱歉,留存的藥物和處方。隻有皇上下旨,才能調取查驗,
焦公公尖着嗓子葉道:你腦袋昏了皇上已經駕崩,尚未指定承繼皇位者,你叫我們哪裏讨聖旨去
那,嘿嘿,皇太後的懿旨也行啊,要不,就隻能等新皇上承繼皇位,再調取了,實在抱歉,這是死規矩,若有違反,那可是死罪。卑職不敢違反啊。
杜文浩道:誰叫你違反了本官奉皇太後懿旨,調查魏展失職一案,需要調取這存底藥物進行檢查。這還不行嗎
康院使躬身一禮:自然行的,不過,按照規矩,将軍得請來皇太後的書面懿旨作爲憑據,卑職見到懿旨,才能下令調取的,要不然。縱然卑職答應調取,禦史台的兩位監察他們隻怕見不到金卷懿旨不會同意的,他們有一個不同意,就調取不到存底藥物和處方啊。
皇宮裏給皇上用藥的相關規定非常嚴格,太再開出藥方之後,先由尚藥局進行複查,确認無誤,交禦藥院按照處方劑量的雙倍抓藥,配伍好之後,在禦史台監察内侍監督下。由專門的官員将藥一分爲二,一份送煎,一份當場封存加蓋當日密封火漆印章,并有監察内侍二日分别簽署,随後封存在保險櫃裏。這保險櫃的鑰匙分由院使和兩個監察内侍掌管,必須三人同時使用,才能打開櫃子,嚴密的制度就是确保備份存底的藥不可能被掉包。
而要調取存底藥物進行檢驗。則必須有皇上專門的聖旨才行。沒有聖旨擅自開封,是死罪。這康院使可不能拿自己腦袋開玩笑。
康院使見杜文浩不再強令調取存底藥物,略舒了一口氣,又陪笑道:将軍,這存底藥物,雍王爺有嚴令,沒有他的同意,不準任何人調取查閱,所以,真要調閱複驗。還的雍王爺同意。
杜文浩斜了他一眼:是嗎
是啊,這是雍王爺的死命令,卑職不敢不從啊,嘿嘿。
那算了,叨擾了告辭
杜文浩帶着焦公公他們離開禦藥院,焦公公低聲問杜文蔣:将軍。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杜文浩冷笑,雍王爲什麽要下這命令嘿嘿,隻怕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走咱們找皇太後讨了懿旨再來
杜文浩一行來到太後太後寝宮。第二天就要引出殡了,最後一晚。皇太後帶着嫔妃們還在這裏守靈。通報進去之後,皇太後立即傳見。
皇太後屏退左右,招手将杜文浩叫到軟榻自己身邊坐下:文浩,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派人去傳你呢。
現在已經将近夜半三更,皇太後着急着派人叫自己,肯定有急事,杜文浩不及禀報調查進展情況,忙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隻是有件大事,我先前忽視了,剛剛負責引的執事向我禀報說,淩晨時分要舉行辭靈禮,要有人率領皇族,按序緻祭。随後的引出殡,也要有人率皇族行啓祭禮,再行祖祭禮。引出宮在午門前還要有人率領行遣祭禮。
誰來擔任這率衆之人
杜文浩不假思索道:這自然是你了呀。皇族之中,還有大過你的嗎
執事說了,按照祖上規矩,率衆行禮之人,隻能是嗣皇帝。
嗣皇帝就是繼位的皇帝,駕崩的那位稱爲大行皇帝。這一點杜文浩還是懂的。問題在于現在雍王和六皇子都在争皇位,由于弓儀式的引領者按規矩應該是嗣皇帝,一旦确定兩人中任何一人做引儀式的這位引領者,其實也就默認了他将是皇位繼承人。
杜文浩點點頭,也感到這的确是個棘手的事情,望着皇太後道:那滴滔你的意思呢
我皇太後苦澀一笑,我就是澗書曬細凹曰甩姗不一樣的體蛤說好去外
杜文浩讪讪道:這件事關系大寶承繼,我不好替你出主意吧
皇太後嗔道:你還跟我客套你說過幫我的,有什麽好的主意就趕緊說吧
杜文浩輕輕握住她的柔夷,低聲道:好,我幫你,不過,有件事。我要先向你禀報
皇太後柳眉微蹙:我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說别的,還是先說這事。再說别的吧。
我說的就是與這有關的事情。等你聽了這事,或許能幫你下決心确定誰來擔任引出殡儀式的率衆引領之人
哦皇太後有些詫異瞧着他,那你說
杜文浩便把剛才的調查經過說了。末了道:現在初步查明,雍王爺曾讓德妃娘娘身邊侍女代桃端了一杯茶給太醫承魏展服用,正是喝了這碗茶,魏展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傍晚,醒來時全身酒味,而他壓根就沒有喝酒所以,我高度懷疑其中有什麽貓膩
皇太後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你是說顴兒在皇上駕崩這件事上搞鬼
杜文浩緩緩點頭:另外,根據德妃娘娘所說,皇上是服用了加了丹藥朱砂的藥之後不尖病的,而且病很急,所以,我懷疑藥被人更改過。剛才我和焦公公到禦藥院準備調取存底備查的藥來複驗,結果。康院使說了,調取存底備查的藥複驗,必須有聖旨或者皇太後的懿旨。這是當然的,可是康院使又說了;先前雍王爺有嚴令。調取備查藥物複驗。必須經過他同意。
是嗎皇太後輕咬朱唇。想了想,站起自來,道:走你跟我去調存底藥物複驗
杜文浩心中暗喜,叫上焦公公帶着打手隊,跟着皇太後的鑒駕來到禦藥院,又拍開了院門,值守官吏見這一次來的是皇太後,更是慌得跟兔子一般急匆匆跑去禀報康院使。
康院使剛剛脫衣服重新躺下,還沒入睡,便得了消息,急忙胡亂穿了官袍,跑來迎接。禦史台派駐禦藥院的監察内侍也得到皇太後要查驗存底藥物的通報,慌忙起床趕來。
皇太後對他三人隻冷冷說了一句:把皇上駕崩之日存底備查的藥拿來,哀家要複驗
康院使和兩位監察内侍忙不疊連聲答應,跑去開了櫃子小心翼翼取了留存藥物,并檢驗了密封情況無誤之後,用托盤托着送到皇太後面前。
皇太後對杜文浩道:杜愛卿。你來複驗
是杜文浩上前接過托盤,仔細檢驗了火漆密封無損,日期也對。确認沒有被掉包,這才取過小刀。拆開封口,取出裏面的藥包,放在桌上,解開系繩,攤開了一瞧。冷冷一笑,對皇太後道:太後,微臣還需要啓封複檢之前的藥包,以作對比檢驗。
就取最近十日的吧。
好将此前皇上服用的藥存底備查的藥取來
康院使和兩個監察内侍又急忙跑去。将之前十天皇上服用的藥取了來。杜文浩解開之後,一一瞧過,回身對皇太後道:太後,請您移駕過目
皇太後起身,慢慢走到桌前。
杜文浩指着桌上排着的十個藥包:太後,這些皇上服用的藥的配方都是微臣開的,隻是,其中增加了一味藥,是朱砂,根據調查得知,這朱砂是在雍王爺建議下增加的。而且,前面這十付藥中朱砂的用量都很大,已經過正常藥用極限的數倍後面三付,劑量更是增大道十數倍特别是最後這一付,太後請看,這付藥中朱砂的含量又出前面三付藥的數十倍以上這樣的用量,足以讓人很快毒而死
康院使也是個禦醫,聞言畏畏縮縮問了句:将軍,這朱砂不是上品中的仙品嗎似乎沒聽過,朱砂中毒的,
皇太後也疑惑地瞧着杜文浩。
杜文浩道:驗證微臣所言的辦法。就是做一次測試,用皇上駕崩這副藥中同樣劑量的朱砂,給一頭成人體重大小的肥豬服用,便可知是否會中毒了
皇太後聽他說的如此肯定,手一揮,道:去找一頭合适的肥豬來。取同樣劑量的朱砂喂服。
焦公公答應了,立即親自帶人來到禦膳房的牲畜飼養處,物色了一頭肥豬,趕到了禦藥房。
康院使和兩個禦史内侍稱量了藥包裏的朱砂劑量之後,取來等量的朱砂,攪拌在飼料裏,給那頭肥豬強行灌下。
隻等了沒一頓飯的功夫,那豬便長聲嘶叫,站不起來,躺在地上開始打滾,口吐白沫,又過了一柱香功夫,便抽搐着躺在地上,随後一動也不動了。
焦公公上前探了探肥豬的鼻息。躬身回禀道:太後,這豬死了
皇太後大驚失色,站起身走上前蹲下,也探了探豬的鼻息,頓時臉色蒼白,慢慢站起來,盯着康院使道:這究竟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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