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大人的病卑職回去先制定治療方案,充分準備之後再進行,時間不會太久。倒是令婚的病,既然有病就要看啊,您怎麽可以由着一個孩子的性子呢
司馬光搖搖頭:算了,沒指望的。
令蟾的腿是傷到了嗎
不是。不知怎麽的,好好的就痛起來了。膝蓋痛。
這應該是後天疾病,相對比較好辦,還是讓我看看吧。
司馬光又歎了口氣:算了吧。
杜尖浩眉頭一皺:大人是對卑職的醫術沒有信心
算是吧。司馬光倒是直言不諱,既然治不好,何必勞神。
杜文浩回頭瞧了一眼門外,隻見那女子已經過來,正依門而立,明淚汪汪瞧着他們。
旁的林青黛插話道:司馬大人,你應該知道,文浩的醫術非同普通醫者。他可是擅長剖腹療傷神技的,世間沒有人會,古往今來也隻有神醫華儒才會。這樣的人的醫術你都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
司丐光又瞧了一眼杜文浩,歎了口氣:既然如此。就有勞了。跟女兒招手道:慧兒過來,杜大人要給你瞧病。
慈兒一瘸一拐走到他們面前,福了一禮,低着頭不說話。
杜文浩指了指旁邊的軟榻讓她躺下,撩起裙擺。慢慢挽起她有點瘸的左腿的褲管,惹兒臉蛋羞得跟個紅抑子似的,側過臉不敢看杜文浩。
畢竟。她的病位在靠近大腿的膝蓋,這全部位那是絕對不能讓男人看的,除非是自己的丈夫。以前給她看病的,大多是女科大夫,偶爾有男人,也都是老眼昏花弓腰駐背的老者,這還是第一次讓一今年輕男子瞧見自己大腿肌膚。
杜文浩卻恍然不知一般,平靜地問道:哪裏痛
慈兒這才扭過頭來,指了指髅骨,卻不說話。
杜文浩在她髅骨上輕輕按了一下,慧兒哎喲叫了一聲,紅紅的臉蛋因爲疼痛而扭曲了。這一聲叫喚除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惶恐失措,那是第一次被年輕男子觸碰的震撼。甚至使她嬌軀都在輕輕顫抖。
杜文浩1洗若不覺,見她膝部并不紅也不熱,隻是微微有些腫脹,便一手托着她的腳踝,一手按住她的大腿,慢慢幫她小腿做彎曲運動,現她的腿伸不直,伸展的時候疼痛加劇。
杜文浩問道:痛了多久了
司馬光插話道:好幾年了,記得是十五歲定親不久,就有這毛病的,過了一年還沒好,親家說不能娶個小瘸子做媳婦,就把親給
爹慧兒叫道,臉蛋已經變得煞白。眼淚活然欲滴。顯然是老爹揭了她的痛處。
好好,不說爹不說了。
杜文浩心頭恻然,一個花季少女,卻因爲腿疾而被人退了婚,這對她心靈的打擊是不可估量的,難怪如此沉默寡言。如果這腿要是治不好,隻怕她這一輩子都将郁郁寡歡。而現在她父親司馬光又患了絕症,一旦父親不在了,真不知道她該如何面對世間冷言譏笑。一定得想辦法把她的病治好。
杜文浩又問了她病痛時的感受,問了既往病史,最後才望舌診脈,然後低頭沉思。
司馬光老眼裏并沒有多少熱切,他并不指望能從杜文浩嘴裏知道女兒這病有治愈的希望。反倒是慈兒偷眼瞧他,除了期望之外,還有更多的是羞澀和些許的興奮。
杜文浩慢慢放下她的褲管,又沉吟片剪,站起身道:惹兒姑娘這病是膝關節的一種慢性痹證,是由于衛氣虛弱,氣血痰濕凝滞,經脈痹阻,濕濁疾血留滞膝部而成。須得舒筋活絡,利水消腫小行氣活血,宣痹止痛。
司馬光點頭道:以前有大夫也這麽說來着,你看的跟他們差不
他們如何用方,這方子有嗎
沒有。我們又不懂醫,要方子做什麽,病了就讓大夫看,看了就開藥吃就走了。
杜文浩搖頭:這個習慣不好,但凡生病開藥,一定要留處方,以備後醫考量。要知道,很多疾病是相互牽連的。或許現在的某種所謂疑難病症。深究原因,卻是以往舊疾沒有徹底治愈引起的,同時,治病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每病都能藥到病除的醫者是沒有的,包括我這什麽禦醫,也做不到。留下前醫處方,就能爲後醫指明走不通的路,從而避免犯前醫用藥罔效的錯誤,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尤其是對于疑難雜症,更是如此。
司馬光苦笑:說實話,老朽身體一直很好,年輕時從來不知道湯藥是什麽味道。就算年老了,也隻偶感風寒而已,孩子們也是如此,身體一直都不錯。除了慈兒這腿疾,所以家裏沒有留處方的習慣。
無妨。我就根據我自己的判斷來下方吧。要治這種慢性痹證,要用丹參養血活血芳活血理氣相合而通達氣血,行血散疾,獲答澤瀉健脾利濕,木瓜舒筋二威靈仙祜風除濕通絡,伸筋草利關節,川斷牛膝強筋骨,木通利濕洩熱,細辛祜風止痛。
司馬光和女兒望着杜文浩,聽他說天書一般,聽罷,司馬光搖搖頭:算了。你還是直接開方下藥吧,說了我們也聽不懂。
杜文浩微微一笑,走到桌邊,提筆寫了一道方子,遞給司馬光:我這方子叫宣痹湯加減,将藥三碗水煎成兩碗就行了,每天一劑,要分早中晚三次分服,而且要溫熱,然後将剩下的藥渣加水到六碗,煎
vcd時間。用熱毒熏患肢膝部約盞茶時間,等水溫下降嘩,小喜年了,就用毛巾沾藥液擦洗患處。如此用藥。我先開了十劑。若有改善,我再調整用藥接着治,要是沒有,我便讓賢。
司馬光搖頭:别讓賢了。讓你治你就一直治吧,我這把老骨頭死了關系不大,隻要把小女治好。老朽承你一輩子情
不敢稍後卑職會讓人把藥送來。告辭
離開司馬光府邸,天已近黃昏。小雨也已經停了,兩個人駕着馬車悠閑踩着青石闆路地往家裏走。
今天怎麽見你這麽高興了杜文浩見林青黛一直笑得不停,便問道。
笑你的魅力啊。林青黛朝杜文浩嬌媚地眨了眨眼,怪笑道,你沒看見司馬光女兒瞧你的眼神嗎那種崇拜,那種喜悅,啧啧,
杜文浩指了指林青黛:就知道你沒有好話,有句話叫做什麽嘴吐不出象牙來着哎喲謀殺親夫了哎喲,不能打,打死我你就沒有男人了。
林青黛見杜文浩一路上大吼。引得路兩旁的人紛紛側目觀望,又氣又好笑,在杜文浩的肩膀上狠狠地揪了一把,嗔怪道:我不過是輕輕打了你一下,你看你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曉得了似的,看我回頭再收拾你
杜文浩咧嘴一笑。給林青黛做了一個鬼臉:你那是輕輕地打了一下啊1你别忘記你可是武林高手,你這一掌,我至少受的是内傷吧。
林青聳坐在車内,見杜文浩還在油嘴,便伸出自己的腳在他屁股上輕踹一腳,杜文浩回頭說道:有彈性否
林棄黛茫然:什麽是彈性
就是腳觸碰到我的屁股上時覺得就像一腳踢在了一個大大的慢頭上,柔軟卻不死闆,而且讓腳還很舒服。
去你的,一點肉都沒有,還舒服呢,你怎麽時不時冒出一些新詞來,我都聽不懂。
排排青磚碧瓦從兩人身邊掠過小有孩童牽着母親的手嬉笑而過,有老翁提着柳條穿着的幾條大魚笑眯眯地經過,更有幾今年輕人結伴一路大聲地說着誰家的姑娘臉白,誰家的姑娘腰細,說到高興處臉上充滿了激動和興奮,甚至都有人高高地跳了起來。
這叫神秘感,懂嗎杜文浩騰出一隻手來輕輕地将林青黛的腰摟着1這時集市上的人已經很少。天色也漸晚了,可林青黛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伸出一隻手來從背後悄悄将杜文浩的手扯開了。
杜文浩湊到林青黛的耳朵邊上。林青黛感覺到了杜文浩的嘴唇離自己的耳垂很近,熱氣在她耳邊輕輕敵吹着,她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馬。心像敲鼓一樣枰枰直響,雖然他們不止一次這樣的親熱過,但是她每次都還是會和今天這樣心跳加。
我不懂你那什麽神秘感,你好好駕車,好些人看着我們呢。林青黛别過頭去,羞澀地說道。
杜文浩見林青黛羞得一張小臉兒都紅了,這才身子坐正,咳嗽兩聲,道:給你讀一我很喜歡詞吧。
林青黛見杜文浩正經起來。自己這才坐好些,也坐直了身子,還刻意和杜文浩保持了一些距離:什麽詞誰寫的,男的寫的還是女的寫
杜文浩笑了笑,道:哪裏有這麽多問題,就算是科舉考試也不會像你這樣問的。
林青黛掏出懷中的香帕輕輕地擦了擦嘴角,然後側目一瞥,回到一貫在人前冷漠的樣子,淡淡說道:好吧,既然是讀的,定然不會差到哪裏去,不過隻要不是你自己寫的就好。
我自己寫的又如何了哪裏有你嫌棄的道理。杜文浩癟了癟嘴巴。
林青黛想笑但是她忍住了。看也不看杜文浩,隻将手中的香帕在杜文浩眼前一掃,道:那你倒是讀給我聽聽。
那你可要聽好了,咳咳杜文浩清了清嗓子,其實這不是什麽詞不過是他在讀大學是很喜歡的一詩罷了,而且還不是古代的人寫的1作者是一個女人,名叫席慕容:
人若能轉世,
世間若真有輪回,
那麽,我愛,
我們前生曾經是什麽
你若曾是江南集蓮的女子,
我必是你皓腕下錯過的那一朵。
你若曾是那個逃學的頑童,
我必是從你袋中掉落的那顆嶄新的彈珠,
在路旁草叢裏,
目送你毫不知情地遠去。
杜文浩念到這裏,他刻意不轉頭去看林青黛的表情。隻是看着前方的路,再拐過一個巷子,就要到家了。
說完了嗎許久,當車已經拐進了巷子,五味堂的招牌已經隐約可見的時候,林青黛這才幽然地冒了這麽一句,仿佛來自天簌,聲音有些落寞。
沒有,以爲你不想聽了。所以就不讀了。杜文浩這才看了看一旁的林青黛,暮色中她臉部的輪廓分明,修長的眉,淡墨的,高挺的鼻質感的唇,微微上翹的下巴,白哲的脖頸,活生生一副美人兒圖。
林青黛轉頭正好和杜文浩兩個人四目相對,她先是一愣,有些慌張的樣子,但很快鎮定了下來,淺笑。低眉,輕聲說道:這是詩詞
是啊。
瞎說哪有這樣的詩詞我雖不會做詩填詞,但詩詞的平慶還是知道一些的,你這壓根就不是詩詞。
那你說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不過,聽着卻讓人心裏幽幽的酸楚,跟詩詞一樣讓人心醉,挺好聽的,再接着念,我想聽完。
杜文浩低語:到家了,回頭寫給你,你慢慢看。
車子停在了五味堂的門口,雪靠兒正站在門口伸着脖子張望呢,看見杜文浩和林青黛坐着馬車回來。于是趕緊扭頭喊道:琴兒姐姐,文浩哥哥和青黛姐姐他們回來了。
五味堂的夥計趕緊出門将馬車牽着,等杜文浩和林青黛走下車來,然後将馬車牽到後院去了。
林青黛故意快走兩步,一個人先進了門。
雪靠兒走到上前,親熱地挽着杜文浩的胳膊,将頭靠在他的臂彎尤厄圳摸了摸她的頭,道幹嘛站在門口
等你啊。
想我了親一個
才不是呢雪靠兒扭臉躲開杜文浩的嘴,說道:是琴兒姐姐的奶奶病了,琴兒姐姐的二姐過來了,說是讓你過去看看,我就在這裏等着你呢,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你都一點也不心疼人家。
杜文浩趁着沒有人注意,還是飛快地在雪靠兒粉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道:好了,那你就不用等我了,趕緊去吃點東西,我去琴兒那裏看看,想必她也着急了。
就是,就是,哎,對了,你不走進宮去了嗎怎麽和青黛姐姐一起回來了
路上碰見的,你趕緊去吃飯吧,叫上你青黛姐姐,她也還沒有吃飯呢。
說着,杜文浩徑直朝龐雨琴的房間走去。
隻見龐雨琴紅着雙眼,看來是哭過了,一旁坐着龐雨琴的二姐龐雨婷。
其杜文浩進門,姐妹倆連忙起身。
杜文浩先是叫了一聲二姐,然後走到龐雨琴身邊,摟着她的肩膀,道;從宮裏出來然後遇到青黛姐姐讓她陪着我去了一趟司馬大人家裏給他看病,這才來晚了一些。你和二姐吃飯了嗎
龐雨琴見杜文浩一回來,拿着香帕又開始拭淚,嗚咽道:二姐過來說奶奶又病了,頭痛身痛,熱憎寒,奶奶這麽大年紀了,她又隻相信你,說要讓你看,可你卻左等右等見不找人,所以我這才着急。
好了,好了,不哭了1都是我的錯,現在我回來了,那我們就趕緊過去看看奶奶吧。
可是你還沒有吃飯了吧龐雨琴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相公的。
杜文浩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勸慰道:好了,一頓不吃餓不死。先去看了奶奶再說。
龐雨婷一旁端坐着小兩口說話自己不好插嘴,見他們準備出門了,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要不去我家吃吧,文浩先給奶奶看病,我要廚房給文浩準備晚飯。
杜文浩拱手道謝:有勞二姐了。
出了門,杜文浩見龐雨琴仿佛有話要給自己說,但總是欲言又止,精神也很恍惚的樣子。
上了車,龐雨琴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龐雨婷和自己說話喊了幾聲都沒有聽見,杜文浩這才說道:琴兒,你有心事
龐雨琴有些驚慌地看了看杜文浩,連忙搖頭說道:沒,沒有啊。我,我能有什麽心事。
杜文浩以爲她是在意自己和林青黛一起出去這麽晚才回來,但是龐雨婷在一旁坐着也不好解釋。隻好寬慰道:好了,奶奶沒事的。
誰想龐雨琴聽了這話,反到低聲抽泣起來。
琴兒,你就别哭了。奶奶沒事的。龐雨婷也一旁勸慰道。
杜文浩覺得有些不對勁,低聲問:琴兒,到底怎麽了看你神色有些不對。
龐雨琴抽抽噎噎終于說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奶奶也不會病成這樣
杜文浩奇道:到底怎麽回事
先前奶奶病了,找你你又進宮了,奶奶又信不過妙手和憨頭他們兩個,我就不知深淺地自作主張去給奶奶看病了,還開方下了藥,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龐雨琴邊哭邊說。
杜文浩忙道:你什麽時候回去給奶奶看病了,我怎麽不知道
龐雨琴這才擡起頭來,抽抽噎噎卻說不出個完整話。杜文浩心疼地将龐雨琴摟在自己懷裏,也不管龐雨婷在對面看着是不是礙眼了。這位妻姐還待字閨中沒有嫁人呢。
又安慰了片刻,龐雨琴這才泣聲道:就前幾日,那幾日相公忙着給宮裏的林娘娘和甯公公看病,我等不及就獨自回家了。給奶奶看了病,見她頭痛身痛,熱帳寒。心想肯定是傷寒表征。我就想着用汗的藥物把奶奶體内的熱散出去,誰想奶奶吃了幾劑非但無效,而且這幾天開始日不思食,厥不能言。眼不能開,今天二姐過來說,連氣息都很微弱了相公這可怎麽是好。若是我将奶奶給那我就無顔芶活于世了,,嗚嗚嗚
什麽話,不許亂說。奶奶之前什麽症狀
嗯惡寒重,有輕微的燒,頭痛身痛,我看了身體卻不汗,面色蒼白,說話也沒有什麽精神。
杜文浩聽了之後,大概已經是怎麽回事了。
又行了一段路,來到了龐雨琴娘家。
龐母躺在床上昏昏然已經不認人了。一家人圍坐龐母床邊,杜文浩簡單跟嶽丈龐景輝等人見禮之後,便開始診病。
診脈望舌之後,印證了心中的判斷,提筆下方,遞給龐雨琴趕緊找方抓藥,給龐母煎服。
龐雨琴接過藥方,看了一眼,啊了一聲,隻見處方上面隻有一味藥人參五錢
龐雨琴惶恐地望着杜文浩道:夫君,這奶奶病得很重,但用這一味藥,能行嗎
杜文浩微笑:行不行,試試就知道。
龐雨琴的父親龐景輝捋着胡須道:文浩用藥,一向别出心裁,卻屢建奇功,上次給你姨娘治病就是這樣,趕緊的,準備人參給奶奶煎服
龐景輝家人參當然有,不需要去藥鋪買了,片刻,人參湯煎好送來,龐雨琴親自給奶奶喂服。
然後,一家人圍坐在龐母床前。昏暗的燈光下,老人雙目緊閉,嘴唇無色,臉色蒼白。龐雨琴依偎着丈夫坐着,見丈夫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問便也不問了。
片刻,龐母輕聲呻吟了一聲,慢慢張開了眼。
奶奶醒了龐雨琴又驚又喜,抓住龐母的手,喜極而泣。
龐母慢慢轉過頭瞧了瞧他們。臉上浮現喜色:是琴兒啊,還有文浩啊,你們來了就好奶奶沒事的
龐雨琴的母親劉氏流着淚。幫龐母掖了掖被子,柔聲道:奶奶當然沒事,文浩來了,病魔早就吓跑了。
屋裏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