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治了哪些人?”
“杜大夫新來,在縣裏,經他手治療的人還不多,除了領你們來的這位書吏大人之外,就是對面客棧的一個貧苦婦人的小兒,還有一些客棧販夫走卒,再就是就是你們龐縣尉的二奶奶。”
孫小三和雷捕頭相互看了一眼,雷捕頭問道:“我聽說這位二奶奶得的是不治之症哦,他果真給縣尉大人的二奶奶瞧過病?”
“那是當然!”門外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卻是雪霏兒進來了,“你們龐縣尉二奶奶病情危重,連濟世堂的錢不收以及府城的名醫們都斷定不治,而且斷言活不過昨晚,經杜大夫救治,不僅平安度過了昨晚,剛剛已經能自己喝藥,還能說話了!”
“是嗎?”
“當然,我剛剛從哪裏過來,要不咱們一起去瞧瞧去?”
雷捕頭認識雪霏兒,知道就是恒祥客棧宋掌櫃的女兒,她這麽說,那就再無懷疑,現在确定杜文浩在替縣尉大人的妾室治病,這樣的人更不能得罪,忙起身對杜文浩深深一禮:“先生,适才雷某多有得罪,原來先生醫術如此了得,我還以爲是……,嘿嘿,實在抱歉!雷某是個粗人,不識禮數,得罪了先生,這裏給先生賠罪了!”
杜文浩隻是抱拳還了一禮,卻不說話。
雷捕頭知他還在生氣,便又深深一禮,這次一直把腰彎到了九十度:“杜大夫,剛才您說的雷某的症狀半點沒錯,我這傷病乃數月前抓捕一個江洋大盜時受的傷,濟世堂閻妙手給我敷了跌打損傷的藥,說沒事,我還真以爲沒事,也以爲治好了,想不到一段時間後傷勢發作,疼痛不已,找了閻妙手,他也沒好辦法,這些天越發痛得厲害了。今日聽徐良說你醫術不錯,又是新來的大夫,所以想來瞧瞧。沒想到真是個神醫,真是雷某的萬幸。先前說話得罪之處,還請先生原諒!”
杜文浩一聽,忙站起來還禮道:“失敬失敬,原來雷捕頭是因公負傷。請坐!”
雷捕頭忙客氣了幾句,這才坐下。
杜文浩提筆寫了個方子,拿起來說道:“捕頭這病乃氣血凝結耽誤了,要活血化瘀,軟堅散結,舒筋通絡,這是藥方,找方抓藥,指日即可痊愈,捕頭請放心。”
“謝謝!我回去就煎服。”雷捕頭伸手過來接方子。
“不着急,我還沒說完呢,這些藥不是給你煎服的。而是用來熏洗的。”
“熏洗?”
“對,用兩斤白酒,加一兩食醋,水煎後熏洗患處手肘部,每天兩次,每次一炷香時間。”
杜文浩又提筆寫了一個方子:“這個方子的藥水煎後外搽,搽的時候要揉捏按摩患處,記住,剛開始一定不能太用力,甯輕勿重!我教你怎麽按摩,回去教尊夫人,讓她幫你按摩,這手法要記住,不能亂來,否則會增加病痛。”
雷捕頭連連點頭,卷起衣袖,果然看見手肘部腫脹變形,杜文浩教了他如何按摩,雷捕頭記住之後。
杜文浩又提筆寫了個方子,說道:“這方子是内服的,煎服的方法有些特别,你要記住了。”
“好的,先生請說。”
“找一隻一斤重的生雞子,不要放血,幹去毛,去頭足,用白酒洗淨,切記不能用水洗,然後将地膽頭、山白芷、川貝母、法半夏、香附、三七、生姜這幾味藥切細,放入雞肚子内,再用瓦盅裝起來,用雙料酒浸泡,蓋好之後文火炖三個時辰,取出,空腹吃。這些藥方子上都寫清楚了的。”
“這法子倒也新奇!我記住了。”雷捕頭笑道。
“好了,說完了,去揀藥吧。”
捕快孫小三忙替捕頭接過方子跑去櫃台揀藥。雷捕頭道:“多謝先生。”從懷裏摸出一吊銅錢放在桌上:“診金請先生收下,治愈之後還有重謝。”
杜文浩微微一笑,将那吊銅錢推了回去:“若是平常病痛,自然是要收診金的,但捕頭這是爲了抓賊寇保一方平安負的傷,乃是因公負傷,令人佩服,替捕頭緻傷,也算我等的義務,如果收了捕頭的這診金,會被人指脊梁骨罵的。以後衙門的兄弟因公負傷,來找我瞧病,算是給我面子,我都不取分文。”
雷捕頭盯着杜文浩瞧了片刻,仰天大笑,伸手拍了拍杜文浩的肩膀:“好!杜大夫耿直豪爽,很對雷某的胃口,你這朋友我交了!”将那吊銅錢塞回了懷裏。
“多謝捕頭謬贊!”
這時,揀藥的夥計吳聰鑽出櫃台,拿着那三張方子過來,對杜文浩道:“先生,您這方子上有幾位藥,呵呵,小的不認識,藥櫃上也沒有啊。”
“哦?那幾味藥?”
“雞血藤、三七、樟腦。”
杜文浩微微一愣,立即想起來了,這幾位藥是明朝、清朝才新出現的草藥,宋朝當時還沒有認識到這幾味藥的藥用,便提筆劃去三七,改爲茜草。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因爲三七具有止血不留瘀化瘀不傷正的作用,是治療淤血諸症的首選藥,在傷科中是不可或缺的,茜草、蒲黃等其他藥,雖然也有止血化瘀的作用,但都不如三七的功效顯著。如果少了這味藥,療效就大打折扣了。
這三味藥都不是什麽罕見藥材,很好找的,城外就是青山,不行就上山采藥去。
杜文浩将方子塞進懷裏,對雷捕頭道:“有三味藥堂裏沒有,反正你的傷病也不急在一時,等我找全藥材,再給你配制,送到府上。”
雷捕頭連聲稱謝。
杜文浩又給其他幾個人看了病,都是些頭痛腦熱的,很容易應付。很快便都看完了。
雷捕頭等人走後,五味堂又安靜了下來。
等了一會沒病人來,杜文浩決定上山采藥去。既然要上山采藥,當然要把缺的藥都采回來,杜文浩走到藥櫃前,仔細看了一遍藥櫃上的藥,他記不住哪些藥是宋朝之後才出現的新藥,所以得看看現在都有些什麽藥了,沒有的常用藥那就應該是這之後才出現的。
看完之後,心裏有了底,杜文浩對林青黛道:“掌櫃的,估計今天沒什麽病人來看病了,我要上山采些草藥,雷捕頭的傷需要的藥咱們櫃上沒有,得自己采去。”
雪霏兒奇道:“五味堂的藥還是很齊全的,什麽藥沒有啊?要不差人去府城買?那是藥材集散地,一準能找到你需要的藥的。”
杜文浩笑了笑,搖頭道:“這藥買不到的,必須得采。”
林青黛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還要照顧堂裏生意呢。”
林青黛苦笑道:“現在堂裏生意這麽清淡,還需要特别照顧嗎?”
“話雖這麽說,但英子說得對,不管有沒有顧客,總要認認真真的開店,人家瞧着精神,才能有心來光顧,如果因爲生意不好就懶懶散散的,别人就算有心來,看着也不想進門了。”
林青黛輕輕一笑:“這話是我教訓他們的,現在你反倒用來教訓我了,是啊,說得沒錯,那我還是留下吧,可你一個人去,萬一有危險怎麽辦?要不帶個夥計去?”
雪霏兒插話道:“不用夥計,我去好了!反正我沒事,我陪杜郎中去。遇到小毛賊什麽的,我一個人就能對付!”
杜文浩上下打量了一下雪霏兒:“你也會武功?”
“那當然!”雪霏兒拉開架勢,刷刷使了一趟拳腳,倒是呼呼有聲,很有些氣勢,收了架勢,俏臉一仰,問杜文浩道:“怎麽樣?”
“嗯!挺好看的。”
雪霏兒杏眼一瞪:“什麽?你說我是花拳繡腿?”
“不不,我不懂武功,隻是個外行,外行看熱鬧嘛,真要看武功如何,得林掌櫃說了算,她可是行家。”
林青黛微笑道:“霏兒武功很不錯的。”
“怎麽樣?”雪霏兒洋洋得意。
“那好,那就多謝了!咱們走吧,天色不早了。”
林青黛吩咐吳聰和傻胖給兩人準備了兩把藥鋤,兩個藥筐,一些幹糧和水。堂裏打雜的老王頭從後院牽出一架牛車,駕車送他們去城外。
二人坐了牛車,搖搖晃晃慢騰騰出了城,晃晃悠悠了大半個時辰,終于來到城外郁郁蔥蔥的飛靈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