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澤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麽……埋伏在外面的滄州軍如今怎麽樣了?”
王守星又道:“一直在臣的監視之中!請皇上放心!”
曦澤的右手在禦案上無意識的敲打着,一下接一下,像是沒有終點,這是曦澤一貫的風格,不動聲色之間,合計着眼前的局勢,這局棋下了這麽久,曦澤雖然并沒有絕對的把握,卻要做到最佳。
他閉目養神的面容在這一刻有着說不出的威嚴,眼皮雖然能夠掩蓋他滿是深意的眸光,卻不能遮蓋一個帝王爲鞏固自身地位而使用的卑劣手段和肮髒下作的心思!
在王甯暄辭世之後,王守星已然失去了所有的依仗,他王氏一族已經凋敝的隻剩下他一人了,任何指望他東山再起的人都在曦澤的刻意打壓中退縮,就連他的父親也已經開始犯糊塗,在政事上不添亂已經是萬幸,根本談上幫襯和商量!
在仕途上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和能力隻能來源與他自己,任何人也幫不了他!
其實,他和晨馨一樣,失去了王甯暄的庇護,已然是落入絕境之人,然而,恰恰是絕境之人才能真正強大起來,因爲,不想死就要絞盡腦汁的去想怎麽活着,這原本就比可以一直活着卻要想着該怎麽活得更好的人要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他堅實真誠的眸底,終究染上了這塵世的塵埃和這宮廷的黑暗,透出算計的光彩來:“有件事情,因爲考慮到皇上心傷,微臣一直不敢假!既然……如今已經與沐氏對峙到這一步,微臣也沒有什麽可怕的了!”
曦澤聞言,眉毛不可控制的向上一揚,他忽然“唔”了一聲,睜開龍目,沉着而陰翳的望着王守星。
隻見王守星皺眉,仿佛是壓抑痛苦和恨意,冰冷的說道:“其實……内務府的管事劉源和之前看守鳳宮的禁軍與沐氏有來往,他們可以克扣姐姐的用度,隐瞞姐姐的病情,姐姐……其實是斷送在沐氏的手上的,沐氏與微臣乃是血海深仇,可笑,他們還以爲可以利用微臣與皇上隻見的誤會來挑撥君臣關系,實在是狂妄至極!”
曦澤聞言不自覺的睜大了雙眸,仿佛是不可置信,他顫抖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的食指,指着王守星,微微嗫喏着蒼白的雙唇,道:“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說你姐姐她……她……”
祈夜見狀心頭湧起擔心,快速走到曦澤的面前,遞了一粒強效藥給曦澤,曦澤就着茶水服下,才稍微好些。
再擡眸望去,隻見王守星已經筆直的跪在禦案之後,滿臉堅毅的說道:“微臣有罪,直到今日才吐露真相,實則是因爲微臣近期才查出沐氏謀害國母的證據,實在晚矣,求皇上降罪責罰!”
若問王守星究竟恨不恨曦澤,其實答案并不是否定的,多年的忠誠追随換來如此結局,就是再良善之人也無法接受,然而,仇恨和家族最後的希望又逼迫他去殘忍的原諒,所以,他原本該早早的吐露出來的實情,愣是忍到今天才說,這其中并非沒有報複的成分摻雜其中!
然而,其他的知情之人要麽沒有證據僅有猜測,要麽就是不敢獨自招惹沐氏,要麽根本就不想趟這與自己無關的渾水,總之,并沒有人來曦澤面前揭開真相!
曦澤隐隐閃現奇異光芒的面容中有着不可言喻的憤怒。
王守星隻是低首,誠懇的叩首,大聲而堅毅說道:“皇上,微臣與沐氏是不共戴天之仇,便是這一仗必須玉石俱焚,微臣也絕不會退縮一步,求皇上給微臣一個機會,待臣助皇上滅了沐氏,微臣願親自負荊請罪,任憑皇上處置!”
其實,對于宮廷之人來說,情分永遠輕薄如紙,唯有利益一緻和目标一樣才能達成短暫的也是最牢靠的關系!
曦澤坐直了身子,将左手橫放在禦案上,沉聲下令道:“守星,你給朕聽令,今夜,隻要沐氏傳來動作,便不惜一切代價将沐氏父子緝拿歸案,朕要用他沐氏父子的頭顱血祭你的姐姐!”
王守星聞言,立刻再次叩首,大聲呼道:“微臣領旨謝恩,定不辱皇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曦澤再次沉着的說道:“既然大公主不願意配合,朕便傳話下去,讓她們看住大公主,将她軟禁在婚房之中,你們盡快行動,禁足太久,總是要引人懷疑!”
底下三人聞言,齊齊抱拳道:“是!”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等待夜幕降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融化在銅壺滴漏那單調的滴滴答答音質中,變成一種無形的折磨!
而沉浸在過度的喜悅中的沐府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預料到這暴風雨會來得如此急促!
按照規矩,沐丞姜參加完沐雪松的婚禮,待公主三天婚後回門之後,他就可以回去了,所以,這新婚的第一夜,對沐丞姜而言,并沒有太多的擔心!
這一夜,沐雪松當然沒有去晨馨的婚房,而是将他去了最愛的女子那裏!就是那日夏晚楓在街上看到的他帶回來的窮家女!
此女子名喚:潋滟,實在是極其絢麗的名字,潋滟,潋滟,諧音獵豔,實在是太符合一個男人最蠢蠢欲動的心裏,每喚一次,似乎都有虛無的快感襲來!實在是妙不可言!
美貌,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同時,也是殺死男人最好的工具!
便如蘭君與燕皇、沈綠衣與煜王,這樣的例子,實在是不勝枚舉!
然而,一向以利益心計之上的沐氏,如今也在蒙昧之中走入自己畫下的死牢!
這個由她親自帶回家的女人,日日耳鬓厮磨,夜夜歌舞升平,可是,他根本不了解,就連她究竟是誰沐雪松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