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的聲音并不大,薛靈卻感覺出了這聲線中濃濃的威嚴。
淺紫早已出宮,此刻在雲傾身邊伺候的隻有薛靈一人,她忽然收手跪地低頭,說道:“娘娘息怒,這件事情,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派人去調查清楚!”
雲傾淡淡的了掃了她一眼,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這個楊美人多年來都隻是個附和之人,看不出她到底有多恨本宮,隻是,後宮越是太平的過久,便越是讓人覺得即将到來的風暴令人難以想象!”
雲傾的眼神停留在薛靈的身上輕輕一轉,薛靈會意,微微垂眉,起身麻利的爲雲傾收拾了一番,便退了出去!
然而,多日過去,後宮仍然一片寂靜!
薛靈來向雲傾禀報關于柳氏的事情的時候依舊低着眉頭,似乎有忐忑充斥其中。
雲傾擡眸望着她,神色中一片了然,淡淡的問道:“查到什麽便如實禀報,這裏就隻有本宮和你,你不必有太多的顧忌!”
薛靈微微閃着睫羽,低低說道:“奴婢查到的是柳氏是病故的!之前已經病了許久,但是她那裏早就無人問津,所以才沒有傳出消息來,至于爲何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傳出這等消息來,奴婢雖然也覺得蹊跷,卻查不出頭緒來……”
雲傾直直的看住她,薛靈不敢再看雲傾,她緊緊皺着秀眉,這種說法連她自己也不能相信一分,實在是無法令雲傾信服!雲傾轉眸望向鏡子,有些憂傷的說道:“自從容兒和她的暗線去後,本宮的情報體系就徹底的垮了……”
薛靈心頭激起一圈重重的驚駭,趕忙跪地說道:“都是奴婢無能,求娘娘責罰!”
雲傾不再言語。
薛靈沉默的退了出去。
雲傾忽然道:“盯着春意的人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薛靈聞聲驟然止住腳步,翻過身來望着雲傾,這次她都是答得誠懇:“最近這段時間春意一直很老實,便是晚上也很少會出宮去,隻是負責打理一下鳳宮的事情!”
雲傾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薛靈,幽幽啓唇:“既然如此,鳳宮後院的事情便交給春意去打理吧!隻要把後花園折騰得本宮滿意就好!”雲傾悠閑的朝着曦澤走去,背對着薛靈說道,“傳于墨進來!”
薛靈還是隐隐感到不安,雲傾轉身望了薛靈一眼,似乎有失望閃過,薛靈趕忙低首道:“是!”
床上的曦澤已經睡得鼾聲如雷,于墨當然不敢有怠慢,不過片刻功夫便随着薛靈一塊進來,擡眸,隻見雲傾已經坐在了床上,兩人不敢說話,就怕吵到曦澤,隻是端正的跪在雲傾的腳邊。
雲傾似乎很是滿意,冷冷的說道:“皇上的意思是封春意做未央宮的掌事女官,如今本宮遷來了中宮,皇上并未放話要讓春意做中宮的掌事女官,你們二人便給本宮聽明白了,明日早起時傳本宮懿旨,擢升侍女薛靈爲鳳宮掌事女官,擢升内侍于墨爲鳳宮掌事内監,均爲正一品!”
這消息其實并不算突然,雲傾早有如此答案,看破的人未必會說!
薛靈和于墨都是跟在雲傾身邊的老人了,早已沒有了年輕人的浮躁,隻是恭敬的叩首謝恩,不發一語。
就這樣春意的權力被完全架空,淺紫得了消息便莫說有多歡喜了,這下子,她的地位也在春意之上了,她手底下多的是聽話的小丫頭,随便遣個去春意身邊并美其名曰“伺候後院管事”,春意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關于晨馨和柳氏的事情似乎完全沉寂。
晨馨來鳳宮見過雲傾,大抵是希望雲傾可以妥善安排柳氏的身後事,但是關于柳氏爲何被禁足多年,又爲何而逝,晨馨一字未提!
雲傾神色有些憐憫的望着晨馨,實際上對晨馨,雲傾說不上厭惡也說不上喜歡,但是,她們到底是站在敵對的兩邊,她相信,晨馨是個孝順的女兒,但憑她隐忍着不去曦澤面前吵鬧卻願意來低頭求自己,雲傾便也會投去幾分欣賞的眼光!
這些她大概都知道了,可是卻都能沉在心中!
雲傾的心底有悲憫漾起,雖然,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斷不需要籠絡晨馨,柳氏的事情大概是沒有人敢到曦澤的面前去說的,就是晨馨自己也未必敢,如今卻提“厚葬”二字。
雲傾唇畔微彎,淡淡的說道:“本宮身爲後宮之主,對于後宮所有的事情理應管理和負責,隻是,此值本宮封後大喜不足一月之際,你父皇尚且還處在歡喜之中,宮中若是大肆操辦喪事,并非本宮心胸狹窄不予同意,隻是不想掃了你父皇的興緻!你既來爲柳氏請恩,想必關于柳氏之前之事你也都知道了,本宮無意戳你的痛處,但到底是你父皇忌諱之事,柳氏辭世,本宮深感哀痛,自然要妥善處理後事,但至于其身後哀榮,本宮卻也有心無力!”
晨馨不想表達對于雲傾冠冕回答的失望與不滿,她虔誠的伏跪叩首,鎮定的說道:“兒臣拜謝母後,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句“母後”讓雲傾的唇角再次不自覺的翹起!
柳氏到底還是入了皇陵,即便隻是妃陵的一角,卻也已經是雲傾所能做的極限了!
這件事情辦得悄無聲息,并沒有驚動曦澤,關于柳氏的一切,曦澤将怒氣都已經遷到晨馨身上,可見,當年的那毫不客氣的怨怼已然讓曦澤痛恨到了骨髓!
雲傾壓下了所有的一切,隻是準許晨馨着素衣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