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佑眸光深深地望着雲傾,他深邃的眸底仿佛有曦澤的風采,大抵這話觸動了他的心扉,他勉強的笑意不在閃動着孩童般的乖巧。
其實,有的時候,他也會迷惑自己對雲傾的感情,是母子的依賴之情,還是刻骨的相思之意。
他望着雲傾,忽然蹲下身來,就像小時候他不夠高,雲傾每次和他說話都會蹲下身來一樣,他想做雲傾眼中永遠的孝子,他知道,該以怎麽樣的态度來面對,在雲傾的面前僞裝久了,便也變得極其自然,他微微仰首平視着雲傾魅惑衆生的容顔,如初見一般刻骨銘心的刻在他内心的伸出,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住雲傾的一雙玉手,隻覺得雲傾瘦的厲害,厲害得讓他心疼,他的眸底閃爍着笑意,如溫暖的春風和煦的拂過楊柳。
有一股穿透骨髓的愛意哽咽在喉嚨口,無法言訴!
——我多想告訴你,我愛你,如父皇一樣愛你,可是,我的愛如此卑微,卑微得連一絲表現的機會也沒有?你可知,我奪嫡,我做太子,是爲了你啊!隻是爲了你一個人啊!
——可是我知道,現在我還不配!所以,我願意等,以任何身份任何方式長久而持久的等待!
“母妃……”他清脆的笑顔如孩童拿到了最喜歡的花生糖,天天中帶着無限的期待,“我是你養大的,俗話說,養恩大于生恩,雖不是你親生,卻勝過親生!母妃多年教養,兒子不敢忘,更不敢違拗,兒子不想做那等不孝之徒,今生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母妃永遠快樂高興!”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母妃,兒子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有些事情,就算您不告訴兒子,兒子也都知道,母妃到底一生坎坷,心底善良奈何生長于宮廷,總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兒子都懂得,母妃……”
雲傾大抵是真的傷心,不可言喻的傷心,與祈夜“決裂”,間接害死皇後,恩義全在權勢的交錯與天意的捉弄中化爲灰燼,她不忍,她不願,但還是變成别人眼中自私殘暴的那一個,變成一個爲地位爲權勢不折手段、六親不認的冷血女人!
承佑望着眼淚不可抑制的雲傾,隻覺得心口有一把剪刀在猛力的翻絞,那種疼痛便是淩遲也及不上,他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麽無助,他想,他若是個男人,就該起身圈住心愛的那人,大聲的告訴她: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所有想要傷害你的人,我都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到底不能!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這誤會,隻是他深刻的感受着雲傾心底的害怕,他握緊雲傾的手,依依說道:“母妃,您别怕,兒子是想太子,兒子也知道這條路很艱險,但是并不是兒子醉心于名利權勢,也從沒有想過要和懷宇争什麽,母妃的心意兒子知道,隻要母妃高興,兒子做什麽都願意,隻是……這件事情原本就艱險,所以,兒子才沒有和母妃說,是不希望母妃參與進來被兒子牽連,并不是因此母子生隙,若是母妃實在不喜歡,兒子就不做了!好不好,但是,母妃不要亂想!”
他說的誠懇,他想,表達了那麽多回,隻有今日是最真誠的:“母妃,兒子是你養大的,永遠都是你的,在兒子心裏,任何人都不能和母妃比,我就是你的骨肉,我們血脈相連,你在兒子心裏永遠無人能替代,現在,兒子長大了,也有自己的能力的,必然要盡全力讓母妃過得平安喜樂,衣食無憂,便是父皇不在來未央宮,兒子也不會離開母妃一步,兒子要永遠陪着母妃,永遠做母妃最後也是最堅實的依靠!至死都不變!”
雲傾聞言感動得淚如泉湧,她哭着喊道:“我的兒啊……你一定要多多保重……保護好自己!”她抽住自己的手,握在承佑消瘦而俊朗的面龐上,說道,“母妃不求你大富大貴,隻求你平安一世!”
承佑從寝殿出來,隻覺得心情格外的沉重:“他吩咐道,母妃心情不适,你們将晚上送到寝殿,不要打擾母妃!”
雲傾從沒有在他面前哭過,他自認閑的時候基本上都會來未央宮逗留,他自認所有與雲傾有關的一切他都不曾放過,隻是,今天這變化,這母子之間差一點的離心離德實在來得太過倉促,讓他猝不及防!
就好像他精心堆積起來的面具終于毀滅得無影無蹤!
有憤怒的恨意從他冰冷的眸底閃過。
他朝着靜怡望了一眼,靜怡對着後院指了指,承佑便不動聲色的朝着後院走去!
果然在後院的樹影後面看到了淺紫,她仿佛是在吩咐小丫鬟做事,很快小丫鬟就走得沒影,她左右望了望,似乎很滿意,于是便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走來!
不過,才走了幾步變無比驚恐的止步。
她的眸底倒映着承佑似笑非笑的容顔,其實,承佑的模樣生的極好,再加上這滿是深意的笑容,在這暗夜,越發顯得撩人心魂。
當然,淺紫隻會覺得毛骨悚然。
随着承佑一步一步的走來,淺紫害怕的不停的往後退,眼角的餘光不停的往四周瞟去,見四周空無一人,便更加害怕!
承佑将淺紫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砸了砸嘴巴,輕輕喚道:“淺紫姑姑,看來……你是真的很害怕本王啊!哈哈哈哈……”
他不笑還好,他一笑,淺紫就覺得有惡鬼來了,正要掐她的脖子,企圖将她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