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覺得人呆呆的坐久了,反應就會便遲鈍,是真的遲鈍。
就在她要吃的時候,忽然傳來敲門聲。
雲傾的手重重一頓,手中的藥丸掉落,茫然間聽到淺紫的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娘娘……”
雲傾一聽聲音不對,不自覺的起身,隻見淺紫已經推開門,捂着雙唇皺着秀眉望着自己。
正要說話,淺紫的雙眸卻對上魏子修寒得如劍的目光!那話便哽在喉頭,再也說不出!
淺紫全身都發抖,止不住的顫抖,就仿佛回到了那一夜,魏子修從酒瓶堆中起身,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竄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掐着她的手臂質問她大叔在哪裏?!
淺紫害怕的思緒中感受到了來自丈夫的濃重的殺意,那一瞬,她是懵的,就好想已經感覺不到了曾經讓她甜蜜的醉去的“愛意”!
她再次感受到魏子修的陌生!
空氣凝結了好一會兒,雲傾這才遲鈍的發現,淺紫不說話是因爲魏子修!
擡眸,隻見魏子修又伸出了自己的手,那裏重新躺着一粒白色的藥丸,他的神色極其鎮定,就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他用平淡如水的聲音,說道:“娘娘,您該吃藥!别耽擱了時辰!”
雲傾知道,這藥不能吃!
她謹慎的退後,滿是戒備的說道:“你……”
魏子修仿佛怒了,拔高音調說道:“娘娘是覺得微臣手中的是毒藥?!”
雲傾第一次見到魏子修發怒,仿佛也害怕,她不敢再後退,她真的害怕,她愣愣的看了半晌,還是害怕,所以,終于伸手去拿!
如此一來,已然磨蹭了好一會兒,雲傾拿過那個藥丸,猶猶豫豫的放到唇邊,正要吃的時候,就在那一瞬間,外面傳來沉重的聲音。
雲傾手中的藥丸再次不受控制的掉落:“這是什麽聲音?”
就這樣,原本可以規避的一切,再也來不及了!
憤怒和痛苦漫過心頭,最後,被擔憂徹底沖刷幹淨!
他的面容憔悴而痛苦,就仿佛,他已然白發垂髫,該如何掩蓋這來不及的聲音:“娘娘,什麽也沒有,宮人弄錯了!您别聽了,您該吃藥了……”
他又要倒藥,雲傾克制不住的捂住雙唇,從她手中搶過瓶子憤怒的扔在地上,哭着說道:“這是喪鍾的聲音,這是喪鍾的聲音,這是喪鍾的聲音……”
雲傾不敢相信,還是不得不問:“按照晉宮的宮規,喪鍾隻會在三種情況下響起,一是皇上駕崩,二是太後仙逝,還有一種就是……中宮薨逝!”
雲傾說得哽咽,而魏子修卻不知道怎麽回,隻是緊緊蹙眉望着雲傾,無意識的抽動着雙唇,仿佛有極大的痛苦哽在喉嚨口!
雲傾的眼淚快要控制不住:“太後早已仙逝,如今,再次響起喪鍾,是皇上沒了,還是中宮沒了?”
魏子修垂首:“微臣不知!微臣……”
話未說完,雲傾便忽然不受控制的撲上來,死死的掐住魏子修,發瘋一樣的喊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還想騙本宮!你分明是知道的,不然,你爲什麽突然給本宮吃藥?那白色的藥丸是讓本宮昏睡的藥對不對?難道,本宮睡着了,這一切就可以從來,就可以當做都沒有發生過嗎?還是,本宮睡着了,就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知道這痛徹骨髓的消息!你說啊,是誰?!是皇上還是皇後?!說話啊——”
望着面前哭得崩潰,歇斯底裏的雲傾,魏子修心口撕扯得疼痛,他是醫者,卻口齒笨拙。
“說話啊——”
魏子修悲傷的說道:“是中宮……”
雲傾聞言,徹底愣住,仿佛連哭都不會哭了!
是皇後?是皇後!這比丈夫離世更讓她痛徹心扉!
雲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腿腳劇烈的軟去,魏子修伸手來接,還是晚了,深邃的眸底看見雲傾慘然跌倒與地,目光僵硬茫然,仿佛變成了活死人!
又有人推門而入,那推門聲像一道魔靥傳來,魏子修憤憤的轉身,隻見淺紫和薛靈已經被放出來的春意站在大門口。
“滾啊——”
他從不說粗話,也從不吼人,可是,這一吼卻讓呆若木雞的宮人紛紛作鳥獸散!
這一刻,他們真的害怕,就仿佛吼他們的那個人不是魏子修,而是祈夜!
最後的理智讓薛靈将大門關上!
魏子修的情緒緩了緩,轉身跪在地上,沒有人看見,他可以伸手扶住雲傾搖搖欲墜的身子,低聲喚道:“娘娘……這不關您的事……你不要自責!”
雲傾茫然的止住眼淚,仿佛看到了希望:“皇後怎麽死的?有人下毒?有人拿刀殺她?皇上下旨處死的……”
魏子修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半晌不語。
所以,都不是!
下一瞬,雲傾忽然發瘋一樣的拍掉他的手,吼道:“那你怎麽還說不關本宮的事?!怎麽不關本宮的事?!你是醫者,怎麽可以滿口謊言?!誰教你的?!”
雲傾無力的抱住自己的膝蓋,哭得撕心裂肺!
她無力的雙唇伴着哭聲,發出模糊字句:“怎麽不怪本宮?!怎麽不怪?皇後是被我害死的……她從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從我與皇上相識開始,從我住進恭王府開始,就一直是皇後在照拂我,進宮之後,這後宮唯一真心照拂我的人隻有皇後,可是,我卻昧着良心把她害死了……沈綠衣死的時候,神醫就來問我,是誰把真相告訴本宮的,本宮爲了自己的私心,說了謊……本宮不是故意的……本宮不想殺人,不想造孽……”
魏子修悲傷而沉痛的望着雲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傾無力的擡首,斷斷續續的說道:“本宮知道,他愛沈綠衣,他要爲沈綠衣報仇,他已經無人能敵,誰碰上他都會死,本宮知道,北宸淵不是他的對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