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楓痛苦的合眸,他再次徹底的崩潰,最後的那一絲堅持忽然崩塌,有洪水一般的淚意充斥在他的眸底,他所有的僞裝全部徹底碎裂爲灰燼,他無比痛苦的低低說道:“我不會弑君,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我會弑君,我是不希望皇上醒來,可我沒有說,要奪走他的皇位……你可知……”
“你閉嘴吧!”祈夜壓抑憤怒的歇斯底裏變得很奇異,“你若沒有因爲我而有半絲反心,外面爲什麽會有禦林軍?誰準許你私自調動的?你這個騙子,你一直背着皇上與禦林軍來往,連我都騙了!”
如此毫不客氣的拆穿,夏晚楓已然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既然你知道我是爲了你,爲什麽還要拆穿?!
解釋和掩飾已經來不及了,可是,他還是固執的說道:“是,沒錯,我與禦林軍有來往,可是,那不是用來對抗皇上的,我調他們來是爲了和王守星對峙,你有沒有想過,中宮薨逝的消息傳到王家會是什麽後果,我做的一切從不是爲了我自己,我……”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沉重的鍾聲,那一下接一下的聲音仿佛是撞-擊着心扉,綿綿不絕的傳來,仿佛要将骨骼徹底碾碎!
是喪鍾的聲音。
夏晚楓的後悔已經沒有了解釋的餘地,他戛然而止的面孔中,看見祈夜仿佛死神附體,瘋了一般的沖向中宮寝殿的大門!
——不要敲喪鍾,不要敲喪鍾,不要敲,求求你們不要敲!不要——不要——雲傾若是知道中宮薨了,而我卻不在未央宮,一定會出大事的!不要敲了……
這一刻,夏晚楓覺得老天對他真好,給了他想象不到的反應能力!
來不及了,他知道,拉不住祈夜,所以幾步跨到他身後死死的揪住他後面的衣襟,将他狠狠的甩到地上。
下一刻,祈夜的身體就在地上滑行了足足兩米,地面瞬間激起一片刺眼的火花,沉重的撞擊讓祈夜的頭顱發出刻骨的震動,就仿佛腦髓在骨腔中碎成豆腐渣。
悶痛和暈眩襲來,意識一片混亂,擡眸,迷蒙的視線中,隻見夏晚楓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身上,瞪着猩紅的眸底,惡狠狠的說道:“獨孤祈夜,你要去未央宮嗎?!”
“你放開我……你走開……你走開……你走……你再不走開,我就毒死你,我手上有鸩毒!
祈夜用最後的力氣掙紮和嘶吼。
可是,沒有用!
下一瞬,夏晚楓便毫不客氣的搧了祈夜五個響亮的耳光,他歇斯底裏的吼道:“來啊,用鸩毒毒死我啊!鸩毒就在你的手上,我就在你面前,你這無人能殺的地獄修羅,你可以用你手中的毒,毒死任何一個人!獨孤祈夜,你有種,你就來!來啊!”
祈夜握住瓶子的手無力的在青石磚上捶着,鸩毒撒了一地,他無力的合眸,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眼眶,他痛苦的說道:“晚楓,我求你,我求你讓我出去,隻要你現在放我出去,我什麽都答應你,我求你了……”
——你求我,那我求誰?
——獨孤祈夜,你說,你求我放你去救燕雲傾,那麽,我求誰來救你?!求誰?!
夏晚楓的臉已經徹底的扭曲,今日,他便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死神,六親不認,殺人如麻,他的眼眸被猩紅徹底填滿,他的嘴上仿佛忽然長出了無數的獠牙,隻要一張開,下一瞬就能把人撕咬成一堆白骨!
可是,他目眦盡裂的眸底,還是那麽刺眼的倒映着祈夜的眼淚。
夏晚楓徹底怒了,又對着祈夜的臉狂搧了幾個耳光,直打得他嘴角流血!
——獨孤祈夜,你摸着你的良心說,到底要打多少下你才能清醒?!
祈夜被打蒙了,睜開眼,茫然的望着頂上。
夏晚楓很滿意,祈夜終于不哭了!
他又笑了,笑得極其卑鄙。
他揪住祈夜胸前的衣襟,将祈夜擡起來,一字一字的說道:“獨孤祈夜,你憑什麽哭?你的主子還沒有死,你哭什麽?!啊?!你哭給誰看?!”
祈夜不再說話。
夏晚楓緩了緩激動的情緒,将祈夜扔到地上,壓抑着憤怒說道:“獨孤祈夜,我看你是真的昏了頭了,是,在這一刻,我也不敢相信我會選擇背棄我的忠誠,那是因爲,我以爲,你也會如此選擇,我想,我應該選擇和你站在一起,既然,你已經選擇忠誠,那麽,我會陪你忠誠到底,前提是,你能保住你的性命!你明明知道皇上現在懷疑你觊觎他的女人,你爲什麽不想辦法掩蓋,那麽多人都在外面,再過一會兒,得到消息的衆大臣就會趕到這裏,皇上現在生死不知,你卻抛下他去未央宮,這暗示還能再明顯一點嗎?你特别想坐實皇上的懷疑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對我說,隻要能救燕雲傾你自願一死是不是?好,好,好,你竟如此絕情絕義,那我也不必對你客氣了,你記不記得,一個月前,你跪着我面前發誓,你不會比我先死,否則,就讓老天将燕雲傾收走,好,我現在放你去未央宮,你死了,若是老天不開眼,我就親自去結束燕雲傾的命,别忘了,我不找她報仇是建立在你活着的基礎上的!你若死了,我還有什麽理由不爲綠衣報仇?!你說啊?!燕雲傾害死了綠衣,現在又害死了你,她讓我一無所有,我還有什麽理由不殺她?!哪怕是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祈夜徹底頹廢了,他無力的松開手中的瓶子:“我不去,她一定會因爲愧疚難過而承受不住,她會熬不住,我去,她也死,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