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楓愣愣的呆坐着,仿佛沒有聽見,祈夜卻不勝其煩,煩躁的擡步,開門問道:“吵什麽吵?又有什麽事?”
小斯答道:“魏禦醫來訪!”
祈夜聞言眉心一怒,這魏子修娶了皇後的掌事女官做老婆,這節骨眼上,還來做什麽,祈夜怒然吼道:“不見,叫他滾蛋!”
那小斯吓了一跳。
祈夜怒道:“今天誰也不見,來的都叫他滾蛋,全滾蛋,别來煩我,再來,我就毒死你!”
祈夜說得極其兇狠,那小斯知道祈夜的厲害,斷然不敢惹他,卻也不敢輕易離去,隻是遞了一樣東西過來,道:“魏禦醫說,你如果不見他,就把這個給你,你看了,就會見他了!”
祈夜伸手接過,仿佛是個信封,封面上筆鋒淩厲的寫着兩個大字,刺目傷神:休書!
這是……魏子修寫給淩薇的休書!
他竟然,他竟然有這樣的膽子!
祈夜死死的揪着信,心口不斷起伏,半晌方道:“叫他滾進來!”
小斯松了口氣,暗喜着走了。
祈夜留了門沒有再關,握着那休書進了屋内。
他站在門口的身影遮住了夏晚楓沒有焦距的視線,他道:“子修來了!他來看你了!”
夏晚楓聞言半晌未動,眼神空洞,低低道:“我誰也不想見!叫他改日再來吧!”
祈夜道:“他把淩薇休了……他已經跟中宮劃清了界限,你早知,他娶淩薇也是爲了皇貴妃,斷不會與中宮有關聯……”
“他是來跟皇貴妃說情的吧?”夏晚楓打斷道,“叫他回去,我不想見!要見你自己去見,把我的房門關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祈夜無奈,隻好走出房門,将大門關上!
魏子修站在祈夜房間的門口,目光憂傷的望着祈夜,祈夜走近他,責怪道:“你來做什麽?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你别來添亂!”
魏子修憂傷的說道:“我知道,是因爲靜妃娘娘!”
早已看破卻不說破,這是做人該有的心胸。
祈夜将手中的休書塞到魏子修懷裏,說道:“沒人逼你休淩薇,你自己想好在決定,中宮隻是暫時失勢,畢竟是皇上的發妻,地位穩如泰山,誰也撼不動,指不定哪天就放出來了,你還是不要急于站隊!”
魏子修微微失望:“若是别的人來問我,倒也罷了,怎麽連你也這樣想?我不是急于站隊,我的立場早已堅定,照這局勢,未央宮與中宮已經沒有了友好和睦的可能,這幾日,淩薇天天在家裏又哭又鬧,吼着求着逼着,所有的能用的方法都用過了,便是想讓我去給皇後說情,我已經不勝其煩,這休書早已寫好,隻是還沒有送出去,你若是沒有異議,今天晚上我就叫她回中宮去,從此,各歸各處!”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來問我!”祈夜松了手,魏子修接住休書,擡眸隻見他道:“夏相神思欠安,不方便見客,我也沒有時間授你醫術,你若無事,便不要再來,守在未央宮,盯緊後宮的風向,别讓有心人趁火打劫!”
魏子修微微颔首,道:“好,我知道了!”轉身,似乎該走了,又有些不放心,問道,“夏相這邊,當真不需要我幫忙麽?”
祈夜叮囑道:“你走吧,今後盡量少來,别再在他面前提起皇貴妃,記牢了!”
魏子修點了點頭,微微一拱手,便轉身離去。
後宮的風向到底是變了。
中宮已經徹底化成一堆死灰,再也無人問津,曦澤終日留在承光殿,不見後宮任何一人,也不會問起,内務府的人最會觀察風向,送往中宮的東西一日不如一日!
夜,透出冬凜冽的寒意。
皇後卧在床頭,再也起不得身,本應就寝,卻一直昏昏沉沉,難以入眠。
大公主在床頭跪着侍奉了一日,也不過母女相對而泣,此刻已入了深夜,便由淩雨便勸着回了自己的寝殿。
夜,寂靜無聲。
皇後獨自哀傷,嘴中念叨着那刻骨溶血的名字,眼神空洞,淚早已枯幹,隻剩下腐朽的眼眶!
有一道身影從外面進來,才一踏進殿門,便淚流滿面。
到底是不敢哭出聲,淩雨見了來人,含淚而出,衆宮人紛紛退下,不再停留。
皇後還在念着“綠衣”,卻看不見來人。
來人跪在床前,喊道:“娘娘,奴婢來晚了,奴婢該死!”語罷,便重重叩首。
王甯暄這才轉眸望去,隻見一片死寂的視線中,淩薇淚如雨下的說道:“娘娘,您受苦了,奴婢無用,竟求不到一人爲娘娘說情,奴婢該死!”
王甯暄伸出自己的手,仿佛不敢相信這出現在自己的人兒,就是多年陪伴自己的淩薇,她悲傷的說道:“傻瓜,你怎麽進來了?這中宮現在隻能進,不能出,你進來了,就再也不能出去了,豈不是要跟着本宮關在這無人問津的牢籠中老死嗎?你還有丈夫,你走,你走,你去陪你的丈夫,本宮不用你管……”
不提“丈夫”還好,越是提,便越是哀傷,越是恨得咬牙切齒:“娘娘……奴婢沒有丈夫了,魏子修那個無情無義的人,他寫了休書給奴婢,硬是在這深夜将奴婢趕了出來,奴婢已經無家可歸,情願與娘娘作伴,老死在這宮殿中,此生,再也不會嫁任何一人……求娘娘不要趕奴婢走……”
王甯暄聞言,心口劇烈的抽痛:“你說什麽?他竟寫了休書?!爲何?爲何?你不是說,你與他兩情相悅麽?夫妻多年,怎的一朝落得如此地步?你們爲本宮的事情吵架了?傻瓜,他原本就不是本宮的人,不願趟這趟渾水,你何苦要相逼,斷送自己的人生?”
淩薇止了哭聲,搖了搖頭,說道:“奴婢是娘娘的奴婢,終身以娘娘爲主,娘娘蒙冤,奴婢豈能坐視不管?怎能容他自顧自己逍遙自在?可是……他的情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