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雲傾說的任何一個字。
她發瘋一樣的吼道:“燕雲傾,你胡說八道,我沒有害先皇,我沒有!我是不孝,我的不孝是因爲我至今都沒有找到那個害先皇的兇手,不是因爲害先皇的那個人是我!沒錯,毒藥是我配制,那是送給赫連蘭君的,不是送給先皇的……”
“可是先皇也喝了……”雲傾傾身下來。
巨大的震驚之中,沈綠衣慘然跌倒于地。天地劇烈的旋轉,現實颠倒,夢境難分。
有閃電劈在眼前,耀眼的光芒中,沈綠衣瞪着死不瞑目的雙眸凝成了雕像,一動也動不了!
雲傾蹲下身子,死死的看住她,一字一字的說道:“先皇也喝了你配的毒藥,所以,他很快就魂歸于西,你自己仔細的想想,宮變那日,除了你往承光殿送毒藥,還有誰送過?煜王雖然卑鄙,卻不像你這麽狠毒,他的人可都在外面呢!如果是他送的藥,淪爲敗寇之後爲什麽不承認?如果,害死先皇的那個人不是你自己,爲什麽你全力追查了這麽多年,卻始終無獲,你查不到,就是因爲那個人,是你自己!”
每一個字都是最尖銳的一刀,刀刀割在最重要的部位,将沈綠衣徹底淩遲成碎片!
所有的疑惑都解開,所有說不通的地方現在全通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真相!
仿佛有閃電穿進頭顱,像鮮紅的烙鐵在胡亂飛舞,那種刺激,足夠讓人抽風癫狂,然後變成瘋子!
最後的一點理智支撐着沈綠衣,她不在看雲傾,就怕被雲傾眸底的深淵吸去,去了那裏,她一定粉身碎骨,魂飛魄散,永生永世都不得輪回!
所以,她膽怯了,不敢再看。
她不斷的安慰自己,不斷的對自己說道:“燕雲傾你撒謊,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我沒有害先皇,那毒藥是給赫連蘭君的,不是給先皇的,先皇是被别人害死的,不是我害死的……燕雲傾,你撒謊……你撒謊……”
可是,越這樣說,她就越不自信,她慘然的癱在地上,雙手抱住快要炸裂的腦袋,瘋狂的搖擺,不停的說道:“燕雲傾,你撒謊,你隻是想報仇,所以,你說的都不是真的……”
其實此刻的雲傾,也已經瘋了,她從來沒有這麽恨過,想起母後的慘死,想起母後死後多年還要被诋毀,想起曦澤和祈夜爲了掩蓋這一切将她的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殺死,實在是忍無可忍,不知道爲什麽,雲傾就是那麽固執的想讓沈綠衣相信自己的話,她狠狠的抓過沈綠衣的手,死死的掐在自己的手中,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對她道:“你還是不相信是嗎?沒關系!你可以不相信我,那皇上說的話,你總該相信吧!我實話告訴你吧,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了!你的三哥全部都知道了……”
最後這一句,徹底擊蒙了沈綠衣!
讓她所有的力氣和堅持徹底化爲灰燼,甚至連渣滓都不剩。
她已經驚得連哭都不會了,仿佛徹底傻掉了,四肢完全動彈不得!
她最深愛的人已經知道她是殺死他父親的兇手,如何面對?!如何面對?!
雲傾扯過沈綠衣的手,惡狠狠的說道:“皇上現在就在中宮,我帶你去問問他,那個害死先皇的兇手,到底是不是你沈綠衣?!跟我走!”
夜已經深得濃重,子時已過,寒鴉都疲倦的栖息了,可是雲傾覺得自己像是剛睡醒一般,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她死死的掐住沈綠衣的手腕,她已經像一灘稀泥一樣,仿佛走不了路,雲傾就使勁的拖,一直将她拖到中宮的大門口,大聲的叫門!
守門的小宮女聽到叫喊,煩躁的過來開門,但見雲傾一臉肅殺的站在門前,那模樣太過駭人,就好像要吃了她一樣,在看她身側的靜妃,眼睛哭得腫成雞蛋,實在太駭人,當即便楞了,竟忘了自己該說什麽!
雲傾伸手撥開她,拖着沈綠衣繼續往裏面走。
可是那個宮女還是害怕,她跟着進來,小聲的說道:“皇貴妃娘娘,皇後和皇上都歇下了,您還是明天再來吧!”
等明天?!可是……她現在一刻也不想等。
雲傾望向那個宮女,怒吼道:“去把皇上喊起來,快去,跑慢了,就打死你!快去……”
說完,就狠狠的踹那宮女一腳,大概是真的膽小,那宮女十分委屈的朝内殿跑去!
不過眨眼功夫,中宮的宮人便出來了好幾個,衆人望着眼前的景象,都駭了一跳。
淩薇在這時辰是不會在中宮候着的,說話的是中宮的另一個大宮女淩雨:“皇貴妃,這裏可是中宮,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攪擾了帝後聖駕,你也擔待不起!請你迅速離開!”
雲傾聞若未聞,她的眼神冰冷的仿佛能殺人,宮人們到底是害怕,隻是呵斥或者勸解,并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拉雲傾。
雙方正在膠着着,就聽到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從睡夢中醒來的曦澤與王甯暄各了一件大衣走了出來,曦澤一邊走,一邊怒道:“誰啊?到底是誰?大半夜的到中宮來鬧,是不是活膩了……”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飛來的東西吓得一驚,趕忙伸手抱住,原來是雲傾看到曦澤出來,把沈綠衣甩了出去,剛好甩子曦澤的懷裏。
曦澤站穩一看,隻見沈綠衣哭成女鬼的模樣在燈影下尤爲吓人,不禁吓了一大跳,沈綠衣以前也哭過,但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并且慘絕人寰,就好像靈魂已經死去,隻剩下行屍走肉,連話都不會說了。
耳側,在心還來不及鎮定的時候,雲傾冰冷的聲音像死神鎮定的舉起了屠刀一般無情的傳來:“沈綠衣,你的三哥現在就在你的眼前,你問問他,害死先皇的那個人是不是你?那毒是不是你親手配制的?是不是和先皇後中的毒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