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來的急促,魏子修從未央宮歸來,便進了祈夜的屋子,眉頭深皺,仿佛若有所思,卻又想不通一般!
祈夜隻用看一眼,便已知他心底的想法:“想問什麽就問!”
屋子外面并沒有人,夜風來的似乎很平穩,魏子修關了屋門,又關了窗子,走近祈夜,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在未央宮安插了眼線?哪一個是你的人?”
祈夜擡眸瞅了他一眼,十分輕蔑的一笑:“我的人?我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你!若說我在未央宮安插了眼線,那就是你啊!”
魏子修覺得祈夜在給他繞彎子,幾步走到他面前,豎眉說道:“我才不是你派去監視未央宮的眼線!”
祈夜湊近說道:“魏子修,進宮這麽多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主子到底是誰啊?”
魏子修義正言辭的回答道:“師父是你,主子是皇貴妃!終身不叛!如果皇貴妃有命令不許我告訴你,你打死我也不會說!”
祈夜冷冷一嗤笑,坐下,端起茶盞,幽幽的喝着已經涼了的茶水!
魏子修見狀,又突然嫌自己笨,竟被祈夜繞糊塗了,他又走到祈夜對面坐下,不死心的問道:“我問你正經事,你不要打岔說别的!你在未央宮一定有眼線,否則,你怎麽可能那麽清楚未央宮的事情,你怎麽可能知道春意是皇上的眼線,靜怡是睿王的眼線!還有,靜怡需要掩飾的時候,爲什麽來找我,她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幫她圓謊?她就不怕我不幫她,将她直接交給皇貴妃嗎?”
祈夜幽幽的放下茶盞,望着凝眉認真的魏子修,淡淡一笑,便有一股酸味:“我不需要任何眼線來向我彙報誰是誰的人,我隻要去未央宮看一眼,沒有人能逃的過我的眼睛!你也有眼睛,去未央宮的日子比我還多,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魏子修覺得祈夜的回答完全是在戲弄他,不禁有些火大:“那皇貴妃天天跟靜怡見面,相處的時間比你多多了,她怎麽就沒有發現靜怡是睿王的人?難道皇貴妃反應遲鈍,不夠耳聰目明?”
祈夜啐道:“說你蠢,你又不承認!靜怡是睿王派去的,最不能在皇貴妃面前暴露身份,在皇貴妃面前她當然表現乖巧,滴水不漏,不然,皇貴妃一眼就看穿了,睿王還會派她去當眼線嗎?要我看哪,那個靜怡可比你沉穩多了,既不急躁獻殷勤,也不遲鈍木楞惹人嫌棄,表面看起來很聽話,那心思可就比你深多了,才去未央宮多久,就摸清了你的底細,知道要扯謊找你就行了!”
魏子修的臉色很不好,卻又無可反駁。
祈夜目光深深的望着魏子修,有些玩味的說道:“你若是耳聰目明,就好好觀察,就這幾天,睿王就會有動作,紫霞閣要出點事!看緊點,别讓夏婕妤死了,我不好跟夏相交代!”
魏子修道:“那我看住那個靜怡不就可以了!”
祈夜啐道:“你真是榆木腦袋!睿王那麽狡猾的人也跟你一樣笨?他當王爺也有幾年了,就隻有靜怡一個眼線,還怎麽混?他派靜怡去動夏婕妤,不怕被皇貴妃發現嗎?未央宮裏盯着靜怡的人首當其沖的就是淺紫,淺紫以爲靜怡是春意的人,天天睜着眼睛盯着靜怡呢!靜怡是個豬發現不了?不會向睿王報告嗎?睿王還會派她去嗎?你盯靜怡有個屁用?”
魏子修很不喜歡祈夜這做派,批人總是兜頭蓋臉,不留情面。
但是魏子修知道,祈夜知曉這麽多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在自作主張的詢問,隻等着祈夜自己說。
祈夜慢悠悠的說道:“想知道睿王派誰去嗎?瞪大眼睛看着紫霞閣,誰去那裏搗鬼,誰就是睿王的人!”
魏子修有些洩氣,沒好氣的說道:“我都盯到了,還用問你?看來,你也不知道睿王要派誰去!問了也是白問!”
“我可事先提醒你了……”祈夜正色道,“你遠遠的看着是誰就可以了,不要露了自己,睿王似乎不太喜歡你,不要去招惹他!”
連這個他也知道?魏子修神色悻悻的說道:“知道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魏子修一直密切關注着承佑的動向,尤其是緊緊的盯着紫霞閣,他很想知道,承佑的眼線是誰!
日子看起來過的風平浪靜,尤其是不受恩寵的儲秀宮,這個宮連主位的妃嫔都沒有,可見荒涼。
尤其是這西南一角,便更加的荒涼,倒不是屋子院子沒有人收拾,而是,曦澤甚少踏足,所以,宮人們也難免懈怠,久而久之,門可羅雀,寂靜的如死水一般!
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顔如畫倚在快熄的爐子邊磕着瓜子,一邊磕一邊瞪着眼睛望着身邊打着盹的侍女,隻覺得心口的氣悶得荒,她是美人,位份低,份例本就不多,還要被内務府克扣,照這樣下去,她都快連瓜子也沒得磕了!她的娘家在京城之外,根本就照顧不了她,可不像夏婕妤,偌大個夏府什麽都有,都會往裏面送,跟顔如畫比起來,夏婕妤真是活在天堂裏!吃好的,穿好的,皇上還會看在夏相的面子上,每月送些賞賜過去,而顔如畫,那就什麽也沒有了!隻有碰上重要的節日,皇後會給每宮送賞賜,她這裏才能瞧到些許好東西!
她這裏已經很少會有人過來了,就連舒玉潇也因爲很多原因不來她這裏,舒玉潇若是出門,隻會去雲傾那裏,有時候顔如畫也納罕,這個舒玉潇還真的沉的住氣,明明行宮的事情她也有份,卻一直在雲傾面前掩飾的這麽好,而且,還經常可以在未央宮得到賞賜回來!
想到這裏,顔如畫微微一嗤:她也不過是靠着雲傾過些許好日子,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就如同自己一樣!
正這樣輕蔑的想着,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
這時辰,奴才們都在躲懶,反正這裏也沒有人來,所以,根本就沒有人進來通報到底是誰來了,估計根本就沒有人守門!現在倒春寒,夜裏冷的很,應該都躲在屋子裏烤火呢!
顔如畫擡眸望去,隻見一外貌俊朗的男子站在門口,用無比清朗的聲音說道:“顔如畫,見到你的主子,還不快過來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