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将紅木盒子放在一旁,擡眸望去,隻見魏子修臉上挂着掩飾不住的怒氣,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形成陡峭的三列山脈,眉峰湧動,仿佛要觸碰到一塊。
祈夜轉身,将站在門邊的内侍全部都打發走,将大門關上,朝着魏子修走近,寒意森森道:“你好的可真利索啊,屁股不疼了?既然你這麽能幹,早之前怎麽不起身去未央宮伺候啊?你應該就在未央宮養傷才對!這樣,皇上也不用派陳禦醫去未央宮了,有你就行了,沒有陳禦醫什麽事,反正你死也要死在未央宮……”
祈夜說的陰陽怪氣,句句都是嘲諷,魏子修自然聽的明白,可是他沒有心思聽,不待祈夜說完,魏子修便打斷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睿王的身上聞到了未央宮桃花香的味道,他一定是将皇貴妃的貼身之物藏在身上!那是他的娘,他……他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簡直卑鄙下作!颠倒倫理綱常,他真不是個東西!”
祈夜冷冷一笑,挑眉道:“我知道!”
魏子修聞言頓時炸開了,拔高音調:“那你爲什麽不讓我說?你早就應該提醒皇貴妃不可以再繼續溺愛睿王,也不可再接觸睿王,否則,以睿王的脾性,不會有好結果的!就算你不方便說,我說,你爲什麽要打斷!你沒看見屋裏就隻有淺紫一個人在嗎?”
祈夜冷笑出聲:“屋内隻有淺紫一個人在,淺紫對皇貴妃忠心,對你友善,不會把你說的好心話拿出去散播,是嗎?”
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有什麽不對嗎?
魏子修滿是疑惑的望着祈夜。
祈夜的臉色忽然急促一變,仿佛亮出一把雪亮的劍,祈夜拔高音調,怒然斥道:“那屋外呢?!睿王的眼線就站在外面!未央宮添了許多的新面孔,你眼瞎,看不到啊?站在最外面的**意的掌事女官是皇上的眼線,站在寝殿大門口的那個侍女,名叫靜怡,他是睿王的眼線!你在寝殿裏面挑撥皇貴妃與睿王的關系,不怕那眼線将你說的話如實禀報給睿王嗎?睿王是怎麽樣的人,你也知道,卑鄙下作,不是個東西,是好惹的嗎?”
魏子修聞言,背後一身冷汗,臉上驚疑不定:“你知道那是睿王的眼線,爲什麽不将她拔除?睿王派眼線到皇貴妃身邊,他想做什麽?”
祈夜忽然揪住魏子修胸前的衣襟,無比憤怒的說道:“魏子修,你惹的人還不夠多啊?你的災禍還不夠多啊?你還要去惹睿王啊!你拿什麽跟他拼!睿王想要你的命,連個給你喊冤的人都沒有!他如果真殺了你,誰會管你?皇上巴不得你死早點,會管你?睿王是皇貴妃最心疼的人,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她會爲了你去殺睿王嗎?”
魏子修滿臉堅毅,他的眼神透露着濃重的不甘。
祈夜盡收眼底,怒極反笑:“你不怕死,是嗎?就是冒死也要提醒皇貴妃是嗎?一定要讓她遠離睿王,最好斷絕母子關系是這樣嗎?你有這個能耐嗎?哼……”
祈夜覺得怒不可遏:“你去告訴皇貴妃,他養的兒子對她存有非分之想,她能接受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去挑破這層紙,對皇貴妃來說是多大的刺激?她現在正在養病,你想讓她氣得吐血嗎?現在天氣一天一天的變暖,她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我添亂,否則,我就讓你死得比被狗啃死的還難看!閉緊你的嘴,我不會每次都救你!惹煩了我,我就自己動手要了你的命,免得你死了還要拖累我!”說到最後,祈夜将魏子修狠狠一推。
祈夜憤怒,便是怒他不合時宜的沖動,恐怕壞了大事。
雖然祈夜說的兇狠,可是魏子修并不懼怕:“難道你就放任睿王,不管不顧嗎?你的縱容不會有好的結果的!”
祈夜十分悲嗆的一笑:“我若是有辦法将睿王帶離她身邊,會一直等到今天嗎?昔年她摔的骨折,那時,你還沒有去她身邊,那害她骨折的人,就是睿王,我早就知道是睿王,可是有什麽用?就是說給她聽,她也不會相信!你現在去告訴她,睿王會給她帶來災禍,會害她,她也一樣不會相信!睿王小的時候曾經被帶離她身邊,她是如何的要死要活?你眼瞎了,看不見嗎?你現在去挑撥他們母子關系,不僅沒用,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祈夜緩了緩氣息,說道,“現在拔除睿王的眼線,就等于打草驚蛇,他還會送新的人進來,晚楓已經派人盯着睿王府,那裏所有的動向我都知道,你若是伶俐的,就不要作聲,在未央宮盯着睿王和那個靜怡,凡事都要謹慎些,春意是皇上的眼線,你在她眼皮底下做事,切莫出格!”
魏子修緩緩收斂了心神,道:“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未央宮有了魏子修來看護,祈夜來的日子便變得極少。
魏子修還是和從前一樣,事無巨細,都會一一過問,也會耐心的跟宮人解答。他是極好相處的人,又全身一股正氣,從不拜高踩低,也不會奴顔婢膝,所以,未央宮的人都喜歡他。
漸漸的,表面看起來有些冷的春意也跟魏子修熟了起來,就連那個靜怡看到魏子修也會微微一福,并同他說話。
魏子修就像沒事人似的,也有說有笑的,看不出一絲提防之意。
有時候,魏子修在想,祈夜對未央宮的事情這麽清楚,這裏面會不會也有祈夜的眼線?或者夏晚楓的眼線?
到了二月中旬,雲傾的身子已經好了一些,基本上可以下床了,隻是,曦澤謹慎,還要雲傾多養些時日,所以,魏子修依然每天都守在未央宮。
這一日,魏子修剛剛離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雲傾卻穿了鬥篷往外走。
淺紫追了出來,急急問道:“天都黑了,娘娘不休息,要去哪裏?奴婢随娘娘一塊去吧!”
靜怡小心翼翼跟在後面,站在角落的背光處,春意攔住雲傾,道:“娘娘病還沒有好,不可以随意亂走,要靜養!請娘娘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