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挑起門簾往外看,隻見内務府管事帶着一群宮女太監來到了未央宮。
于墨尚在内殿伺候,并沒有出來。
劉源看到春意,便彎着眉毛說道:“姑姑還親自出來了?這外面可冷着呢!”
春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公公這是……”
劉源咯咯的笑了兩聲,說道:“皇貴妃身子金貴,現在是養病的關鍵時期,四喜公公已經回承光殿伺候去了,皇上怕未央宮人手不夠,特地遣了四喜公公來吩咐我多挑些伶俐的宮人來未央宮伺候,姑姑既然出來了,便來挑選,覺得好的就留下吧!”
春意向前邁了一步,問道:“皇上可有說,要多派多少人來未央宮伺候?”
“這……”劉源微微一頓,“這樣的小事,皇上又怎麽會明說?左右是關照未央宮,便是都留下又何妨?”
春意到底謹慎:“這如何使得?未央宮住的是皇貴妃,到底是側室,萬萬不可越過中宮去!中宮尚且沒有這麽多人手伺候,如何能都留下?”
劉源聞言吓的一抖,走近春意壓低聲音,說道:“姑姑莫言,這‘側室’二字在未央宮可是大大的忌諱!”
春意臉上微微有異。
劉源又呈上笑臉:“姑姑謹慎是好事,隻是,您初來未央宮掌事,可要多看才是!”
劉源當然沒有那麽好心來提醒春意,他是怕春意惹惱了雲傾,殃及他這個在一旁說話的。
春意左右望了望,道:“内殿伺候的人手還需再添一人,免得淺紫和薛靈忙不過來,粗使的丫頭再添兩人,看門的内侍再添兩人,這樣算下來,未央宮伺候的人手就剛好比中宮少兩人,也不算逾越!”
劉源笑着點了點頭,指着其中一個面色沉穩的丫頭道:“這是靜怡,最是沉穩懂事,手腳麻利,也不多話,姑姑看着如何?”
春意擡眸望去,那靜怡面上波瀾不禁,春意忽然端起旁邊的一盆水潑向底下站着的宮人,頓時站在最前排的便有幾人跳起腳來,發出低低的驚呼。唯有靜怡面不改色,一動不動的站着,并沒有一絲驚慌之色。即便有水濺到她身上,她也沒動。
春意将盆随手丢在一旁,對着靜怡投去欣賞的目光:“在未央宮當差,又要在内殿伺候,最重要的便是要沉穩,我喜歡埋頭做事的,不急不緩,沉着穩定,謹守本分,才是最重要的!”轉頭,又望向劉源,綻出一抹笑靥,仿佛梅花吐蕊,“公公好眼力,确實是個不錯的人兒,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娘娘身邊正是需要這樣的人!”
劉源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道:“姑姑慧眼識人,這是未央宮,奴才當然是緊着最好的送來,這樣姑姑手底下有好使喚的,做起事來才方便!”說着,就挑眉望向靜怡,道,“靜怡,還不快過來見過未央宮的掌事女官春意姑姑!”
靜怡對着春意十分恭謹的一福,道:“見過春意姑姑!”
春意又在後面站着的宮人中挑選了兩個粗使丫頭和内侍,又跟劉源寒暄了一陣,劉源才帶着剩下的人離去。
春意給衆人分派了任務,便對站在最前面的靜怡道:“你随我來!”
靜怡跟着春意進了大殿,來到内殿,春意在屏風前站定,微微一福,道:“啓禀娘娘,剛才内務府送了許多宮人過來,讓奴婢挑些給未央宮增添服侍的宮人,奴婢一共挑選了四名粗使的在外殿服侍,這靜怡很是沉穩鎮定,奴婢特地挑了她來内殿服侍娘娘!”
屏風之後,雲傾背靠靠枕而坐,閑閑的擡眸望去,隻是瞧不清那靜怡的模樣。
淺紫走向前走了一步,揚聲道:“姑姑挑人,怎麽不來裏邊隻會一聲?豈可輕易做出決定?這挑來的人是何底細,姑姑可有調查清楚,可不要把那些不幹不淨的挑進了未央宮,娘娘不喜也就罷了,若是做出背主之事,姑姑可擔待的起?”
春意聞言,臉色一白。
淺紫說話向來犀利:“内殿不需要再添人手伺候了,姑姑還是将這靜怡送回去吧!”
雲傾擡眸望了淺紫一樣,微微蹙眉,這丫頭心思是好的,卻難免有些驕矜。
春意的心頭升騰起怒氣,卻又暗暗壓下:“奴婢是未央宮的掌事女官,進來問的是娘娘的意思,淺紫姑娘莫要自作主張,娘娘若是有什麽吩咐,奴婢自然遵從!再說,爲娘娘挑選伺候的人,奴婢又豈敢大意,自然是信得過的才會留下!娘娘放心,奴婢會緊緊盯着下面的人,若是發現有二心的,奴婢絕不姑息!”
淺紫被頂的面色發白,正要回擊,雲傾伸手拉住她,說道:“未央宮一下子添了五人伺候,可有逾越規矩?”
春意趕忙道:“娘娘放心,并沒有越過中宮的規制!”
雲傾道:“你将粗使的打發走兩人,未央宮不需要這麽多人伺候!至于内殿,也不必再加派人手,讓靜怡到殿外候着吧!”
春意聞言,臉上微微有異:“隻是……正經主子内殿伺候的人通常是四位侍女,娘娘的内殿隻有奴婢、淺紫和薛靈三名侍女伺候,恐怕太少了,若是皇上來看到,如此怠慢,豈不是要降罪于奴婢?”
淺紫聞言,眉心一蹙,正要說話。
于墨拉住她,道:“那便将靜怡留下吧,有勞姑姑了,外面還有好多事情要煩擾姑姑打理,就不留姑姑了!”
春意會意,趕忙道:“是,奴婢告退!”
春意走遠了,靜怡還在一旁站着不動,像是要等待雲傾的吩咐。
淺紫走出屏風,道:“娘娘的水涼了,去燒一壺來!”
靜怡道了聲“是”很快也退下了。
等到她們都走遠了,淺紫趕忙将寝殿的大門重重的關上,怒道:“真以爲自己是未央宮的大宮女了,什麽都得聽她的,都不通禀一聲就自作主張,要我看,那個靜怡一定是春意的人,故意派到内殿來監視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