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怎麽喝,曦澤都覺得自己是清醒的。
夜近子時,蕭王喝的滿臉通紅,再也禁不住,終于在侍從的攙扶之下回了行館。
蕭王走了,衆大臣也紛紛散去,望着衆人離去的背影,曦澤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衆妃見狀,都連大氣也不敢喘,紛紛低着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曦澤。
曦澤轉眸望向程嫔,死死的盯着她,程嫔偷眼瞧見,吓得全身是汗,不禁有些瑟瑟抖。
曦澤沉着臉盯了半晌,空氣凝結了,氣氛沉悶,像是冰山浮出水面,重重的撞擊在河岸,曦澤沉聲一字一字無比清晰的砸出雙唇:“程嫔,既然你的腿扭傷了,以後再也不可以爲朕起舞了,那便好好養傷,養傷得要個安靜的地方才行,冷宮最是清靜,不如你就去那裏養個夠吧!”
程嫔聞言如遭電擊,這巨大的晴天霹靂直擊得她魂不附體,一瞬間,程嫔哭得梨花帶雨,趕忙起身來到殿下跪地,磕頭如搗蒜:“皇上饒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好了,不用養傷,求求皇上不要将臣妾送去冷宮,臣妾知錯了,求皇上饒恕……”
她的眼淚現在在曦澤這裏絲毫不起作用,曦澤冷冷下令:“來人,立即帶程嫔去冷宮養傷,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把她放出來!即刻執行!”
曦澤聲音中有着不可置疑的力度,底下的内侍都不敢怠慢,很快就上來兩人将哭鬧的程嫔架了下去。
曦澤鋒利的眼神,忽然轉向沈綠衣。
又是那種厭惡的神情,就像剛才一樣,沈綠衣頓時将心提到了嗓子口,她趕忙起身來到殿下跪好,尚算鎮定的說道:“今日的一切與臣妾無關,臣妾什麽也不知道!”
她不說話還好,話一出口,曦澤便冷笑:“沈綠衣,朕平日也太縱容你了,原本以爲你真心想跟皇貴妃和睦相處,沒想到背後竟是這樣的算計,你隻是表面上裝着和睦,心裏想的就是怎麽把雲傾趕走,枉費朕一直厚待與你,你竟這般對朕,真是太令朕失望了!”話到最後,曦澤右手握成拳頭狠狠砸在桌上。
沈綠衣吓得一抖,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她嗫喏着雙唇瑟瑟抖的說道:“三哥,綠兒沒有,綠兒絕沒有設計要将皇貴妃趕走,綠兒可以拿自己的性命起誓,今天的事絕對與綠兒沒有任何關系,否則就叫綠兒不得好死!請三哥相信綠兒,綠兒真的什麽也沒做!綠兒是冤枉的!綠兒真的冤枉啊!”
王甯暄在一旁看着,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曦澤如此憤怒,她也不敢出言相勸。
然而,曦澤哪裏聽的進沈綠衣的解釋,他的臉扭曲成奇異的形狀,綻放出奇異的光芒來,曦澤伸出食指,指着沈綠衣,橫眉冷對,壓抑着怒火,怒斥道:“到現在你還要狡辯嗎?你以爲朕這麽好糊弄嗎?你以爲你在後宮與程嫔來往密切之事朕毫不知情嗎?她不就是你的人嗎,不是你授意她這麽做的,那她怎麽敢這麽做!如果不是你告訴程嫔雲傾會跳舞,她又怎麽知道雲傾其實會跳舞,她後進宮那麽久,從來沒看見過雲傾起舞,不是你告訴她的,她是怎麽知道的?昔年雲傾在衆人面前起舞,當時在座的後妃中隻有你一個在,連皇後都不在,所有的妃嫔都不知道雲傾會跳舞,隻有你,隻有你一個知道,不是你說的,那程嫔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你要告訴朕是晚楓撺掇着程嫔這麽做的嗎?你說啊!”
曦澤一連串的幾句話,瞬間讓沈綠衣進入蒙圈狀态,她茫然向左邊望去,雲傾當年起舞之事,确實隻有自己一個在場,在座的後妃都沒有進宮,可是她真的什麽也沒有說,天曉得程嫔是怎麽知道雲傾會跳舞的!
沈綠衣頓時感覺自己溺入水中,找不到浮木解救,仿佛就快要窒息了,最後,她茫然的眼神轉向了王甯暄,隻見王甯暄無比哀怨的望着她,那無助而絕望的眼神瞬間将沈綠衣打入地獄,這一次,皇後也幫不了她,她沈綠衣就要這麽莫名其妙的被打入死牢嗎?最後的理智提醒着她說道:“三哥,請你相信綠兒,綠兒真的什麽也沒說!關于皇貴妃會跳舞這件事,綠兒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今天的事情絕對與綠兒無關,三哥,你相信綠兒……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相信綠兒好不好?”
曦澤根本聽不進去,他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冷冷說道:“現在給朕滾回你的綠影宮,從今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朕的面前!”
說罷,便拂袖而去。
隻留下沈綠衣凄厲的呼喊着:“三哥,三哥,三哥……綠兒真的是冤枉的啊,三哥,三哥……”
曦澤怒氣沖沖的來到未央宮,腳步走的飛快,今天隻差一點點,他就失去了雲傾,那窒息的感覺就像敵人用匕抵在他的脖子上,随時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直至這一刻,他都心悸不已,站在未央宮的門前,曦澤沉重的合眸,深深喘出一口氣,不知爲何,背後竟炸出一身冷汗,錯亂的思緒糾纏着他的神經,靈魂激烈的回蕩着,那不安的靈魂激烈的翻湧着,似乎即刻就要将神經擊得粉碎。
即使已經處置了程嫔,訓斥了沈綠衣,他還是忍不下心口的那一股怒火,他從沒有像今天這麽難堪過,蕭王當着所有人的面搶人,他的情敵仿佛懸了一把刀在他的頭頂詭異的叫嚣着,然而,他要面對的是大晉所有的子民,不能僅憑自己一點血性舉起刀來與蕭王搏鬥,他隻能隐忍,這煎熬的隐忍刻在他的心頭,瀝出血來!痛,刻骨入髓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連空氣都跟着顫抖起來。
曦澤再次重重的喘氣,再次睜開雙眼,他已經将那恨意斂去,擡起腳步,飛一般的沖進了未央宮的寝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