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帝京,非常的寒冷,十分不利于四皇子養病。
已經到了二月,天空還在飄着雪花。
魏子修一身白色裘衣打着傘來到未央宮,奈何風太大,打傘也于事無補,仍是有許多細碎的雪附在他的衣衫上。
小内侍挑起簾子,魏子修走入内殿,雲傾正倚在長榻上幽幽的品茶。
殿内的火爐燒得正旺,看來,盡管曦澤多日不曾踏足未央宮,内務府的人也不敢怠慢雲傾。
雲傾輕啓朱唇,道:“魏禦醫來了啊,蕊兒,看坐,上茶!”
“是!”
蕊兒麻利,很快就伺候妥當。
魏子修微微凝眉望去,雲傾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他左右望了望,對雲傾道:“微臣今日來是有要事要同娘娘說,可否請娘娘遣退左右!”
雲傾難得微笑:“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很快魚貫而出,等到他們都退幹淨了,雲傾方道:“魏禦醫有話請講!”
魏子修的眉宇深深蹙起,似乎有些不安,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娘娘,四皇子之事,是否爲您動的手?”
果然是自己人,問的這般直白,雲傾淡淡勾起唇角:“四皇子不是還活着嗎?”
魏子修道:“其實微臣私下裏與神醫也有些交情,神醫一直給四皇子配藥,但是神醫告訴微臣四皇子并沒有喝到他配的藥,或者隻喝到一點,所以越病越重!娘娘,您是不是已經查到那個害微臣的人就是頤貴嫔,所以用這種形式來爲微臣報仇?”
雲傾淡淡的說道:“本宮說過會爲你做主,自然是說到做到,這件事,你不必插進來,沒有人會查到你那裏去!”
魏子修聞言一驚:“娘娘,微臣不怕擔罪責,但是微臣這條賤命不算什麽,娘娘不必如此!微臣認命,求娘娘收手!”
雲傾有些恨鐵不成鋼,神色淡漠,不一語。
魏子修又急急勸道:“娘娘,不管怎麽說,四皇子是無辜的,這段時間,四皇子病重,頤貴嫔已經被折磨的消瘦不堪,精神幾近崩潰,她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娘娘,您收手吧!”
雲傾有些不耐,道:“本宮并沒有害四皇子,隻是不給他吃藥而已!”
魏子修急切說道:“四皇子早産,不過是靠藥物維持着生命,不給藥他吃,他活不過這個二月,微臣聽說,四皇子現在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每日都要腹瀉、吐奶許多回,如此折磨下去,必定要出大事,娘娘,他是皇嗣,是皇上的親骨肉,皇上現在是沒有察覺,但是一旦皇上追查到娘娘這裏,一切就無法收拾了,若是四皇子真的就此薨逝,皇上與娘娘之間隔着四皇子之死,這關系就再也無法修複了,娘娘,微臣已經認命了,是真的認命了,您收手吧!微臣求您了!”
雲傾眼眸冰冷,不含一絲溫度的說道:“沒有看到頤貴嫔徹底瘋掉死去,本宮便恨!”
魏子修起身跪到雲傾的面前,義正言辭道:“娘娘,四皇子等不起了,他等不到頤貴嫔瘋掉了!他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
“夠了!”雲傾冷冷打斷,“你什麽都不必再說,這件事,本宮自有決斷!”
魏子修一身頹然的從未央宮退出來,大雪還在紛飛,視線一片茫然,猜測成了現實,他心驚肉跳,他勸不了雲傾,這路要如何去走!
一路恍恍惚惚的來到攬月樓,魏子修跪在祈夜的面前,說道:“神醫,我有一事相求!”
祈夜略略一驚,遣退宮人,對魏子修道:“有什麽話,起來說吧!”
魏子修仍舊直直的跪着,低低的說道:“我勸不動皇貴妃,他不願收手,四皇子快要不行了,您能不能出面勸皇貴妃收手!”
祈夜大驚:“你說什麽?難道四皇子病重與皇貴妃有關?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魏子修如實道,“我剛剛已經去未央宮問過皇貴妃了,她親口承認了,因爲她已經查出來那個害我的人就是頤貴嫔,所以她要替我報仇,我勸不動她,她不肯收手,長此下去,不用出二月,必然出大事!請神醫幫忙!”
祈夜飛運轉着思維,歎着氣道:“她和你一樣,喜歡意氣用事,這次頤貴嫔算計到她頭上,她是動真格了,她是你的主子,你勸不動她的,你起來吧,此事,我再從長計議!”
“謝神醫!”魏子修這才起身。
祈夜微微蹙起眉宇,神色淡漠,叮囑道:“這件事,你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夏相!”
魏子修趕忙點點頭:“我知道,頤貴嫔是夏相的妹妹,說出去,夏相可能會與皇貴妃反目成仇!”
祈夜搖了搖頭:“那倒不至于!隻是,我不希望夏相插進來,夾在中間爲難!”他拍了拍魏子修的肩膀,推心置腹道,“子修啊,頤貴嫔雖然是夏相的妹妹,但是夏相跟這個妹妹走的并不親近,她也是一時糊塗了才會敵友不分的來害你,但是,她害你這件事,我可以向你打包票,絕對與夏相無關,你切莫胡思亂想!”
魏子修了然一笑,安慰道:“神醫,我曉得,夏相一直對我照顧頗多,将我當成兄弟一樣,我是不會懷疑他的,請神醫放心!”
祈夜點點頭,又道:“苦了你了,雖是如此,你以後進出未央宮還是要事事小心,不可掉以輕心,這宮裏的人個個心思叵測,指不定哪一個就在暗處盯着你!”
魏子修淡淡一笑,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又似乎已經完全适應,看淡:“神醫放心,你說的,我全都謹記在心!有需要幫忙的嗎?剛好我有空閑!”
祈夜望向身邊的藥草,道:“那你來搗藥吧!”
“好!”
窗外依舊大雪紛飛,像是怎麽也下不盡一般,隻是這缤紛的大雪,無論下的有多急多大,也掩蓋不住這深宮無盡的罪惡與算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