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夏恺正在書房内看書,見夏晚楓一陣風一樣的沖進來,不禁微微蹙眉,有些不悅道:“你現在都已經是丞相,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的?”
夏晚楓環顧四周,此刻屋内隻有他們父子兩在,也不必再遮掩了,他雙眸緊緊盯着夏恺,似笑非笑道:“我說太傅大人,我在前朝被政敵算計也就罷了,這後院還起火,算什麽回事?我這是哪裏得罪你了,你竟這般算計我,這次和談的賞賜要是頒不下來,或是丞相之位不保,你可千萬别怪我,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那可就不可活了!”
夏恺聞言,放下手中的書,蹙眉道:“你這麽快就查到我這裏了?”
“還用查嗎?!”夏晚楓見夏恺如此坦然的承認,有幾分快意的同時,又有數不盡的怒火熊熊燃燒,“能收買我手下的人,還能讓魏子修諱莫如深的,我掐着指頭一算就隻剩下您了!”
夏恺依舊大義凜然:“既然魏禦醫自己都沒說什麽,你又何必如此火急火燎?”
夏晚楓聞言更怒:“魏子修是沒說什麽!看的可是你兒子的面子!可是他是皇上派去的人,你覺得皇上也可以輕易罷手嗎?現在皇上懷疑咱們夏家前朝與後宮勾連,算計皇貴妃,目無君上,這個罪責,請問誰擔?”
夏恺聞言一滞,轉瞬又無比輕松道:“你這麽厲害,栽給傅氏不就好了!”
夏晚楓聞言,簡直肺都要氣炸了:“栽給傅井川?!我虧你想得出來,我是該誇您高明呢?還是該怪自己太蠢?”
夏恺依舊毫不在意:“皇上一向寵幸你,你說什麽他都信,隻要你說是傅井川收買了你的手下,企圖陷害你,将這所謂的後宮之争,再次扯到政黨之争上。一切不就全結了?”
原來他的父親早已“留好退路”,怪不得如此氣定神閑,可是這條退路,真的可以退嗎?夏晚楓無比失望的合眸。怒火劇烈的妖冶着,仿佛需要用盡全部力氣才能克制,再睜眼,語聲中有着克制不住的顫抖:“你是覺得傅氏還不夠恨我,還要再給他添一把火。好讓他新仇舊恨一塊上,早點将你兒子置之死地,是這樣嗎,太傅大人?”
這一次,夏恺無言以對。半晌,方歎道:“爲父這也是迫不得已之舉!皇上太過寵愛皇貴妃,好不容易有機會将她送離皇宮,你的兩個妹妹有機會得到聖寵,爲父自然不希望皇貴妃再回來,不然。你的妹妹如何得寵,不得寵又如何能幫到你?”
事情的始末果然不出所料,夏晚楓毫不客氣的反問道:“那麽,請問太傅大人,您成功了嗎?”
夏恺再次無言以對。他低估了雲傾在曦澤心中的分量,在雲傾離宮的這段時間裏,夏悅姝與夏思穎都沒能得到曦澤的恩寵,一切徒勞無功。
夏晚楓滿是失望的斥道:“當初你要将悅姝和思穎送進宮的時候,我就提醒了你,她們不一定能得到皇上的恩寵。今後的日子未必好過,現在好了,她們二人不僅沒能得寵,皇上反而懷疑我爲了給自己的妹妹争寵。綁架禦用之人,算計皇貴妃,皇上認定這一切是後宮之争,與朝政無關,我現在就是想将這一切栽給傅氏也無能爲力了!”
夏恺聞言面如死灰,半晌怔怔。說不出話。
逆光之間,夏晚楓的身後仿佛有一道熠熠生輝的光芒,緩緩刺眼。
他的眉宇間是一抹冷峻的神采,一股迫人之感淡淡蔓延,有刺骨的感覺潛伏在四周,仿佛要将空氣團團凍結:“這次和談的賞賜不頒給我,我并沒有多麽在意,可是,若是我變成皇上忌憚之人,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嗎?是不是隻要我有權有勢,就可以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了?是不是因爲皇上信任我,我就不需要把皇上放在眼裏了?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伴君如伴虎,君恩難常在,如今,我已經被皇上懷疑,又将何以系君恩?這麽大一個爛攤子,你叫我如何收場?”
夏恺依然無言以對,良久不語。最後,隻得歎道:“這件事,爲父确實有欠考慮!給你帶來這麽大困擾,也不是爲父想要看到了,爲父隻是希望能幫到你,讓你的丞相之位坐的更加穩固,誰知竟是弄巧成拙?!”
夏晚楓聞言,心頭最柔軟的那一塊被觸動,再次合眸,終是一忍再忍,再睜眼,他強迫自己緩和神色,道:“我能不能拜托你,安生過些日子,不要總是折騰來折騰去的,朝政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好,不用你操心!隻要你什麽也别做,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你就是幫我的大忙了!我謝你!”
夏恺聞言無比尴尬,欲言又止。
夏晚楓隻得道:“就算你有什麽打算,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了再去做?”
夏恺隻好讪讪答道:“好吧!”
轉頭,夏晚楓又安慰道:“悅姝與思穎,你也不必太擔心,隻要我能過了這一關,穩住皇上,皇上還是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照顧她們二人的,不至于讓她們在深宮中寂寞到白頭,但是,你若是與她們來往,那便要提醒她們,争寵可以,但是要有底線,不要自不量力、自作聰明,也不要肆意算計,把後宮攪得天天不得安甯,要明白皇上的底線在哪裏!皇上的底線就是皇嗣和皇貴妃,隻要她們的行爲不出格,小打小鬧,皇上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的過了!”然而,想到魏子修,夏晚楓又長長歎出一口氣,道,“那魏禦醫也來過夏府幾次,也算是我的朋友,你這般對人家,你讓人家怎麽想?以後我在他面前又怎麽做人?要是傳了出去,我這個丞相的名聲還要不要?”
夏恺聞言,亦是懊悔不已:“這件事,爲父确實沒有做好,你就多費費心吧!”
事已至此,夏晚楓也隻得無奈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