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沈綠衣冷靜下來重新審視這個一向奉承依附于自己的葉婧安,她的心思之深,遠遠出了沈綠衣的預計,沈綠衣的臉色在冷靜中緩緩變得沉重,她轉眸望向葉婧安,沒有一絲溫度道:“妹妹行事是不是過于心急了?怎麽也不事先跟本宮商量一下!神醫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咱們如今得罪了他,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葉婧安聞言一驚,趕忙安慰道:“娘娘息怒了,臣妾也是沒有辦法了!據臣妾調查得知,神醫一向不與人來往,唯有夏相是他的死穴,帝京暗暗流傳他是夏相的男寵,這事甚至鬧到皇上面前去,雖然遮掩了過去,但是,他與夏相的關系好得實在不正常,這是他唯一的軟肋,臣妾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令神醫應下此事,隻好出此下策!娘娘試想,若是神醫真的出手醫治好了皇貴妃,那還能有咱們的好日子過麽?臣妾也是爲娘娘着想啊!”
據臣妾調查?葉婧安踏進後宮才多久,就有這麽仔細的情報體系,看來,她的深淺還沒有真實展示在自己的面前,以前竟是低估了她!沈綠衣沉着臉,沒有說話。
葉婧安小心翼翼地觑着沈綠衣的臉色,又道:“娘娘放心好了,神醫是不會将今日在綠影宮中說的事拿到皇上面前去說的,隻要夏相可以平安從滄州歸來,臣妾畢竟是神醫的救命恩人,他至少會看在這個份上,不會對咱們怎麽樣的!”
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沈綠衣,她緊緊盯着葉婧安,冷冷問道:“英昭儀失明的前因後果,皇上從未聲張,事關機密。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這樣問,便是起疑了,葉婧安不禁暗暗心驚,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迅轉動着思維,答道:“其實……其實是臣妾偶然得知的!那日皇上突然召見皇後,臣妾一時好奇,就悄悄站在承光殿想聽聽皇上的聲音,誰知……誰知皇上竟告訴皇後。由于英昭儀是皇貴妃驚馬一事的主謀,所以才小懲大誡的!”
葉婧安半真半假地說給沈綠衣聽,沈綠衣凝神仔細分辨,臉色驚疑不定,似乎有怒氣暗暗泛着漣漪。
葉婧安見她神色不對,立刻懸起了心,起身走到殿下,跪地道:“娘娘息怒!臣妾不是故意要偷聽帝後商談機密,真的是一不小心聽到的,臣妾隻是太思念皇上了。但是又見不到皇上,所以隻是想聽聽皇上的聲音,可憐臣妾懷着龍嗣,吃不下、睡不好,臣妾……臣妾……”
說着,說着,便是淚盈于睫,我見猶憐。
沈綠衣不禁有些許憐惜,這才道:“算了,你起來吧!”轉頭又囑咐道。“夏相曾在鞍山上救過本宮的性命,本宮絕不能做那恩将仇報之人!如今,既然神醫已經應下此事,你絕不可傷害夏相。否則,不僅神醫不會放過你,本宮也不會放過你,你聽清楚了嗎?”
這聲線滿是清冷,葉婧安聞言全身一廪,微微垂答道:“臣妾遵旨!絕不會傷害夏相!”
沈綠衣略略放下心來。又道:“那便傳信你父親,将那馬奴的妻子秘密解決了吧!千萬不要遺留禍患,這事要是真的鬧到皇上跟前去,你和本宮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葉婧安十分不甘,有些遲疑道,“萬一神醫中途又反悔了,那可如何是好?”
沈綠衣大怒:“兔子被逼急尚且會咬人,你當神醫真的是好惹的嗎?今日咱們已經将他逼到了絕境,他豈能不恨?你沒看見他離去時那恨不得将咱們千刀萬剮的表情嗎?你還想再以此事威脅于他,那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在玩火**,還是你以爲,你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已經越了神醫?本宮曾救過皇上的性命,本宮都不敢如此說,你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了嗎?”
葉婧安被訓地渾身戰栗不止,趕忙俯身于地,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息怒,臣妾絕不敢與神醫相較,臣妾遵旨!一回宮就立刻傳信給父親,解決那馬奴的妻子!請娘娘放心!娘娘息怒……”
沈綠衣這才怒意稍斂,喘着粗氣直視着跪地俯身的葉婧安,半晌不一語。
葉婧安伏跪了半晌沒聽到沈綠衣叫起,心頭直打鼓,她微微擡,偷偷瞄了一眼沈綠衣,那黑如鍋底的臉色不禁使葉婧安更加戰戰兢兢,幾經思量之後,葉婧安滿是不安道:“娘娘莫氣壞了身子,今日之事都是臣妾魯莽了,是臣妾太心急了,請娘娘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可是……無論臣妾做什麽,臣妾都是在爲娘娘着想,臣妾絕不敢做出一絲一毫傷害娘娘之事,臣妾忠于娘娘之心,天地可鑒,請娘娘相信臣妾!”
沈綠衣聞言,合眸将所有的怒氣一一壓下,再睜眼,不含一絲溫度道:“記住,不要再招惹神醫!退下吧!”
葉婧安這才大松一口氣,趕忙道:“是!臣妾告退!”
望着葉婧安離去的背影,沈綠衣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自己都小瞧了葉婧安,隻以爲她一心依附于自己,必然事事都聽從自己,所以便将她當成心腹,卻不知,她心思叵測狡詐,今日之事,她沈綠衣也在葉婧安的算計之内!
手段如此狠辣,逼得祈夜不得不就範,沈綠衣真是要拍手叫絕!
合眸,曦澤的提醒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中:她以仰慕之因進入朕的後宮,朕本以爲她對朕有愛意,可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朕覺得她對朕并沒有一絲愛意,朕總覺得這葉婧安心思深如海,後宮裏的女人本就不可信,所以,綠兒,你也不要信!
當時不以爲然,如今想來,如此心思之人,實在不得不防。
沈綠衣有一絲慶幸,有如此心智又善于算計之人,幸虧與自己交好,若是成爲自己的敵人,那豈不是又一個傅凝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