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叫你不要拿自己同綠兒作比較,你怎麽總是不聽?!以後再也不許私自與綠兒做比較了!你聽着,今生今世,除了朕的身側,你哪裏也不能去,哪裏也去不了,朕也不許你去!”曦澤答得利落,“不過,你也隻能以皇後的身份伴在朕身側,因爲你是父皇賜予朕的,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朕把你從順貞門的正門迎進後宮,不是要你去當什麽妃嫔的,至死都是如此,所以,你不必請求朕應了那些迂腐大臣的愚蠢要求,朕是不會應許的,前朝還有你王氏一族頂着,有朕爲你做主,你不必憂心,朕還是那句話:安心替朕管着這後宮便是!”
她感動,她感動得想要落淚,可是越是感動,她就越不得安生:“可是皇上,臣妾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夫君被那麽多人逼迫,臣妾甯願被逼迫受苦的那個人是自己,否則臣妾日夜難安!”
“你的夫君是天下的君主,沒有什麽擔不住的!”
這一刻,即便曦澤堅定如斯,她的哀傷還是絕望而悠長,綿綿無止盡,而且,又是如此的無力:“可是臣妾……大概此生真的在子嗣上無望了!臣妾……”
“好了!”曦澤急躁地打斷她的話,因爲她的話深深刺痛了他那脆弱而敏感的神經,“你以後再也不許提起此事,不許要求朕廢後,亦不準參與,你聽着,你還年輕,以後一定會有朕的孩子的,所以現在什麽定論都不能下,而朕,不論你今後是否有子嗣,此生絕不廢後,這是朕的旨意,你若再提,朕便以抗旨不遵之罪論處!”他的話語堅定無比,眼神卻是空洞無底,“前朝已經被他們攪得不成樣子,後宮他們也要插手,真當朕是隻紙老虎了?!”
曦澤動怒,王甯暄不敢再勸,隻是這樣自欺欺人的善意之謊,終究隻是片刻的安慰,即便暖到了心窩子,她也忍不住心頭鮮血蜿蜒。§ ? 、
一瞬間,沉默悄然蔓延。良久,曦澤的歎息如一縷趕不走的冤魂,刻骨地萦繞在芙蓉帳中:“這些事,都不怪你,要怪就怪朕自己一生殺戮太重,末了還累及父皇,所以,朕在意的女子都不能爲朕生下孩子!雲傾有母後盯着不能懷孕,而你,明明好好的,卻一再小産,明明已經養好了身子,卻一直沒有喜訊傳出,無論朕留宿中宮多麽頻繁都沒有動靜……這些……這些都是朕的罪孽!”
滾燙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一顆連着一顆地墜落,她從不願在他面前輕易落淚,隻是,此刻這哀傷實在刻骨蝕心,無處可逃,她迅翻身緊緊抱住曦澤的胸膛,埋在他下颌之下,不讓她看見此刻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依依勸道:“皇上,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您是天子,有天地護着,任什麽都不怕,所有的罪孽就讓它沖着臣妾來,臣妾都擔得住!但是,不要降在臣妾夫君身上,臣妾無嗣,是臣妾造孽太多,是臣妾無能……”
曦澤從沒有如此刻這般細細看看王甯暄的秀,他緊緊擁住她,沉痛道:“甯暄,不要再傷心了,再大的苦難,朕都會與你共同趟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所以,你千萬不要被苦難打倒,你要堅定地站在朕的身邊,同朕一道不屈不撓地面對命運,決不可輕言放棄!若是蒼天見憐,必令中宮爲朕誕下嫡子,若是蒼天無情,朕便逆天到底!總之,朕要與你并肩共同守住大**山,至死方休!”
“好……”王甯暄聞言,揚起一抹慘然的微笑,堅定回應道,“臣妾答應皇上,此生一定爲皇上守住後宮,至死方休!”
就在這一夜,延禧宮的姚雙羽悄無聲息的辭世了。
消息在次日清晨傳遍了後宮,後宮一片嘩然,一場皇長子撫養權争奪戰正式拉開序幕。
衆妃個個興奮無比,喜笑顔開,當然也有例外。
當消息傳到風華宮的時候,一貫鎮定冷靜的傅凝嫣氣得将杯盤砸了一地,對着跪在地上向她禀報消息的詠絮厲聲問道:“這個失寵的姚雙羽,已經對任何人構不成威脅,誰會去害她?說,究竟是怎麽死的?!”
詠絮戰戰兢兢地回道:“說是……突心疾而死!這病在心中,如何能醫……”
傅凝嫣聞言,這才怒意稍斂,卻又恨意叢生:“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本宮對付皇後的關鍵時期死了,皇長子的撫養權一下子就空了出來,放眼整個後宮,最有可能撫養皇長子的便是榮妃和皇後,若是皇長子真的被送進了中宮,那麽本宮籌謀這麽久的廢後計劃就全部都要落空了!”
詠絮跪在地上,把頭埋得低低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傅凝嫣細細思量了一小會兒,對着詠絮吩咐道:“本宮怎麽覺得這個姚雙羽死得很蹊跷?詠絮,你即刻派人去查!一定要将她的死因給本宮查清楚,最好是盡量往皇後的方向查,難保不是皇後爲保後位,殺母奪子!皇長子哪都能去,就是不能去中宮!既然他的撫養權已經被空了出來,本宮也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