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雲傾被禁足在水仙居後,由于龍顔盛怒,後宮無一人敢來清風殿爲雲傾求情,曦澤不禁對這個一向溫婉不惹事的舒玉箫的突然到來感到十分奇怪,短暫猶豫過後,他最後還是召見了舒玉箫。
舒玉箫神色平靜地走進清風殿,直直跪好,鎮定道:“皇上,臣妾有證據可以證明榮美人是清白的!”
曦澤聞言訝然,他仔細盯着舒玉箫,沉聲問道:“蓮容華,你可要小心自己的話,朕現在可沒有心情給機會你後悔!”
舒玉箫依舊不緊不慢道:“皇上,昨日之事确有蹊跷啊!那個被您處決了的男子,其實是個内侍,試問榮美人怎麽會與一個内侍有私!”
曦澤大驚:“内侍?怎麽會是個内侍?你把話說清楚!”
“皇上,請您仔細回憶一下那男子說話的聲音,是不是比普通的成年男子要尖細?雖然他已經刻意将自己的聲音壓得低沉,但是内侍就是内侍,他無法真的藏得那麽天衣無縫!”舒玉箫懇切地說道。
曦澤終于冷靜下來仔細地回憶昨天所生的所有事情的所有細節,他隻顧着怒,确實有很多地方會因爲怒火被輕易忽略,此刻細細想來,舒玉箫所言非虛,那聲音裏确實是少了成年男子該有的渾厚,難道……難道真的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
于是他緊緊盯着舒玉箫,一字一字地問道:“你當真确定那名男子是名内侍?”
“是!”舒玉箫答得無比肯定,“皇上,如果您心中還有疑問,可以單獨召見皇長子,沒有了丹貴嫔在旁邊坐鎮,臣妾相信,他很快就能向皇上吐露實情!”
于是,這一夜,曦澤單獨召見了承佑。
承佑終究抵擋不了曦澤強大的氣場,他在清風殿一直跪到三更,最終向曦澤交代了實情。
次日,曦澤解除了水仙居的禁足令,并以欺君之罪褫奪丹貴嫔的封号,将其降爲更衣。
當曦澤再次出現在水仙居時,雲傾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不甘的幽怨。
曦澤滿懷歉疚地走到雲傾面前,低低喚道:“雲傾,你……還好嗎?朕都查清楚了……是朕錯怪了你!”
雲傾漾起慘然的笑容,絕望地想如果前夜他站在自己面前這樣說,自己該有多喜悅,但而今,一切都晚了:“出去……”
曦澤聞言失聲驚呼:“雲傾!”
“出去!”一瞬間,眼淚毫無預兆地決堤,“現在就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曦澤無比尴尬,轉頭對着身後的宮人道:“都退下!”
之後,又幾步跨到雲傾身邊,一把攬住雲傾,大聲道:“雲傾,你聽我解釋,我隻是太在意你了,所以……”
然而,雲傾一句也不想聽,她拼命地掙紮:“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内侍尖細的聲線:“皇後娘娘駕到!”
曦澤無奈,隻得放開雲傾,站起身來,盡量保持着帝王的風儀。 ??
王甯暄快步來到雲傾身邊,扶起倒身在長椅上的雲傾,微笑道:“雲傾,你怎麽了,是不是早膳不和胃口,本宮帶來了紅棗銀耳蓮子羹,你嘗嘗,看喜不喜歡!疏影,快呈上來!”
疏影依言而行,王甯暄從疏影手中接過紅棗銀耳蓮子羹,親自捧到雲傾面前,含笑道:“快吃吧,别餓壞了!”
雲傾望着面前的紅棗銀耳蓮子羹,又是感動又是歉疚,不禁哽咽道:“您是皇後,我……我怎麽能讓你端早膳給我?這不合宮規啊……”
“本宮是皇後沒錯,但是後宮每一位嫔妃都是本宮的妹妹,姐姐給妹妹端早膳,照顧妹妹有什麽不妥呢?快吃吧!”
雲傾聞言再也忍不住,滿腹委屈地喊道:“甯暄姐姐……”
“好了,好了,沒事了,快吃吧!”
她的笑容還是那般溫暖和煦,她的言語還是那麽體貼人意,那是陽光溫柔的光輝輕輕撒在身上,有深切的情意圍繞在四周,就像溫暖的泉水淺淺流過。
曦澤不忍再看,緩緩轉身,朝着水仙居的大門走去。
他犯的過失,不該由另一個深愛他的女人來承擔,可是她卻一而在,再而三的含笑将一切擔下。
那麽,他欠她的情,又要怎樣償還?
王甯暄走後不久,四喜就将原本伺候雲傾的所有宮人帶到了水仙居。
雲傾擡眸望去,隻見衆人個個渾身是傷,顯然是受了刑,蕊兒傷的最重,于墨、小路子、小柚子、彩紗、彩绡和暖冬也都傷得很重,唯有暖霏一人傷勢最輕,并不見得有多狼狽。
經過這兩夜一天的思考,雲傾心中早已有了懷疑,是的,她懷疑的便是那茉莉一事,實在蹊跷,細細追想起來,若不是事前夜她用了茉莉花油引起了曦澤的注意,也不至于在那香囊倒出茉莉花時,徹底擊潰曦澤的信任,所以,姚雙羽想要暗算她,一定有幫兇在面前之人之間。
沉吟須臾之後,雲傾終是開口一字一字地問道:“四喜公公,可否将這些宮人們的供狀交與我看看?”
四喜眉心一蹙,終是道:“還請小主稍等,奴才這就命人去取來!”
“有勞公公了!”
不過一會兒工夫,這供狀便呈到了雲傾手中,雲傾掃目望去,冷笑霎時爬上她的嘴角。
她将供狀又遞給四喜,順帶将手中的玉镯脫下推到四喜手中,四喜一驚,連忙推脫,然而雲傾卻一把塞到四喜手中,含笑急切道:“公公切莫推遲,不過一點酒錢而已。”
四喜推脫不得,隻好收下:“多謝小主賞賜,奴才告退!”
待到四喜走遠了,雲傾再次擡目冷冷掃向底下站着的宮人,最後定格在暖霏身上,侍寝前夜不正是暖霏爲她疏的嗎,再聯想暖霏的供詞,雲傾心底已有了答案,她盯着暖霏不急不緩地問道:“暖霏,我平日梳頭用的桃花油真的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