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雲傾身着棕紅色對襟窄袖馬裝,神采奕奕地來到校場,隻見晉國皇家的騎射校場建得十分寬敞,校場上原本青翠郁郁的草地如今已經變成一片淡黃色,一眼望去倒是有幾分沙場的味道,另外,校場上還設有看台,可供觀賞。
雲傾走到看台下,與曦澤一道參拜晉帝。
隻見晉帝的心情仿佛頗佳,他彎着眉眼,高興道:“公主今日這身馬裝穿着真是潇灑,朕看着倒像是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女将軍呢!哈哈……”
來到晉都這些日子,雲傾每次見到晉帝,晉帝總是慈眉善目的望着她,說起話來也十分和藹可親,一如此時,仿佛隻要瞧見自己他就會龍顔大悅。晉帝的熱情親切來得太過意外,令雲傾百思不得其解,漸漸地雲傾也生出幾分抗拒之意。然而,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又不能卻其好意,隻能努力擺出一個笑容,拱手答道:“謝皇上誇獎!”
晉帝聞言隻顧着笑,并沒有再說什麽,倒是坐在晉帝旁邊的金貴妃立刻出言附和道:“公主不必謙虛,我們啊都很看好公主呢!隻是不知公主的騎射之術師從何處?”
雲傾不知金貴妃這一問是何用意,但聽蘭君說晉國後宮兇險,她總是下意識的在說話的時候生出幾分提防之意:“貴妃娘娘過獎了!不過是小時候随哥哥姐姐一道騎馬玩玩,算不得認真學過!”
“公主真是天資聰穎!聽聞霍将軍的騎射之術以前在燕國是數一數二的,本宮還以爲公主的騎射之術是霍将軍教授的呢!”
雲傾聞言頓覺金貴妃話中布滿了陷阱。 § ? 、即便是不順着她的話接下去,她也能自己繞到她想要的目的地去,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雲傾暗暗壓下波動的情緒,正要答話,卻見霍原英起身局促道:“公主金枝玉葉,末将不敢僭越!”
“霍将軍,你的騎射之術就連恭王都贊不絕口,你又何必自謙?本王聽聞前日裏将軍前往恭王府拜訪,與恭王相談甚歡,不知……你們談論的是武藝還是戰術啊?”這次說話的是昌王,他無端端地冒出這麽幾句話,不僅霍原英聽後臉色雪白,就連雲傾也聽糊塗了,不知這母子倆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就在這時,晉帝卻突然咳了一聲,不悅地岔開話題:“今日是曦澤與公主比試騎射的大日子,貴妃啊,朕看這校場你布置的就很是妥當!”
金貴妃仿佛沒有覺察出晉帝的不悅,笑道:“皇上這回可誇錯人了,前兩日臣妾身體偶感有恙,便請淑妃妹妹代辦騎射比試的相關事宜,所以啊,這校場是由淑妃妹妹布置的!”
晉帝聽了轉頭望向曦澤生母晴淑妃嶽氏,點頭道:“淑妃有心了!”
晴淑妃淡然一笑,道:“謝皇上誇獎,這都是臣妾的本職。 ? ”
随後,晉帝又望向雲傾,他收起不悅的神色,彎着眉眼道:“公主,快去挑匹好馬吧!”
雲傾暗暗觀察着看台上衆人的反應,不想晉帝轉向自己時臉上顔色變得這樣快,驚訝的同時又隐隐不安,謝過恩後,便在内侍牽來的衆多馬匹中挑了一隻紅色馬駒,她伸出手順了順馬鬃,與馬兒耳語了數句,馬兒十分通人性地揚揚頭,甩甩馬尾,雲傾見狀喜悅不已,很快就将之前不安的情緒皆抛之腦後,登上馬背,禦馬來到預備線前,做好比試的準備。
不多時,就見曦澤也挑了一匹黑色駿馬,來到了她的身邊。
在他們的面前,是兩列相距較遠的木質栅欄,成微傾斜狀一直向前延伸約四十餘丈,兩邊零星站有幾名侍衛,盡頭則矗立有一箭靶。
比試的規則是:二人同時禦馬從兩列栅欄的中間區域沖向終點的箭靶,先射中靶心者爲勝。
少時,随着一聲号令,騎射比試正是開始。
雲傾帶着激動的心情揚起馬鞭策馬,開始階段,雲傾略微靠前,曦澤緊跟其後。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雲傾卻漸漸落後,但又不至于拉開太大的距離,等到達箭靶前約一百五十步時,二人已經是比肩齊踵,雲傾一手緊勒缰繩,一手奮力策鞭禦馬,做最後的沖刺。
十月底的天氣,已經是呼氣可見,迎面而來的風,毫不客氣地撲打在臉上,又凍又痛,雲傾咬緊牙關,努力策馬,在距離箭靶約百步時,取出腰間的弓箭,很快就瞄準了,隻見那離弦之箭飛一般沖向靶心,眼看就要勝利了,然而,另一隻翎羽箭度更快,從斜側面直刺過來,先一步插在靶心上。
于是,站在栅欄邊專門負責評定勝負的侍衛高聲道:“恭王勝!”
話音一落,看台上立刻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這邊,雲傾聽了侍衛宣布的結果,驅馬來到箭靶前,凝視着插在靶心處的兩隻箭,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自認技不如人。
就在她兀自怔忪時,身邊傳來了渾厚和煦的聲音:“公主,承讓了!”
雲傾轉身回望來到箭靶前的曦澤:“恭王箭術果真不負盛名,本公主一向自負箭術,但如今也輸的心服口服!”說罷便打馬往回走。
曦澤拉着缰繩轉身,停在原地定定望着雲傾的背影:這便是她,無論勝負,依然如來時一般沉靜鎮定,不會因爲一點點失敗而灰心氣餒,也不會因爲輸于他人而撒氣抱怨,那挺立在馬背上的身姿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她也有屬于她的一片天空,那是屬于她一個人的驕傲。
就在這時,驚變倏忽而至。
站在左面栅欄邊面向看台距離箭靶最近的一名侍衛,在雲傾騎馬經過他向前走了約二十步後,突然取出一枚銀色飛镖,由下至上,對準雲傾的後背,射出去。
曦澤眼利如鷹,在後面将雲傾的危險瞧得一清二楚,電光火石之間,他身上僅有弓箭可用,沒有任何時間思考,他立刻抽出一隻翎羽箭,對準空中的飛镖,放箭射去,他的箭快而精準,力道也把握的**不離十,如無意外,箭與飛镖相撞之後,會雙雙墜落于地,則雲傾可平安脫險。
然而意外此時偏偏就降臨了。
那飛镖像是有邪魔控制一般,就在快要到達雲傾身體時,又以迅雷之勢撤退,翎羽箭沒有擊中飛镖,便插進了雲傾的後背,緻使雲傾立刻墜馬倒地。
曦澤大驚,然而更驚訝的是看台上觀看比試的人。
由于看台距離箭靶太遠,栅欄是成傾斜狀向前延伸,雲傾與馬駒都阻擋了部分視線,另外,飛镖的顔色是銀色,射的角度是由下至上,射的時間是衆人歡悅的放松時刻,因此,衆人并沒有看清飛镖,衆人看清的是:恭王在衆目睽睽之下,放箭射殺燕國七公主。
于是,滿座嘩然。
晉帝龍顔震怒,立刻下令緝拿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