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峻坐的這輛G4經過了梅賽德斯公司的特别改裝,十二月初才剛加入元首車隊,車體總重增加到了五噸,差不多比原型車多了一噸半的重量。115匹馬力的八缸四沖程發動機,加裝了新型号的渦輪增壓器,公路時速提高到了九十公裏。
整輛車的塗裝是帶有珍珠光澤的銀灰色,配上亮黑色的擋泥闆,所有外置飾件的表面都鍍了一層鉻。除了車頭兩側旗杆上懸挂的帝國元首旗,整輛車上沒有其他多餘的标識,這增加了潛在攻擊者的識别難度,這個型号的越野轎車不是元首所獨有,在德軍的高層指揮機構裏并不罕見,比如常來總理府蹭飯的幾位元帥。
在寬敞的真皮後座上伸展了一下身體,元首打開了座位中間的儲物箱,赫然在鍍銀煙灰缸裏,發現了他上次抽了一半的雪茄。元首拿起那半支雪茄,先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看上面的牌子,随後就按下了插在煙灰缸邊的電子點煙器。
“把那份上海發來的電報給我,艾瑞克。”徐峻對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副官說到。
“請等一下。”帝森豪芬拿起放在身邊座位上的公文包,從裏面抽出了一個文件夾。
“是我們的伯爵先生。”看了看電報擡頭,他轉臉對着魏爾勒笑着說到。
“這次應該是有結果了吧。”魏爾勒也笑了起來。
施陶芬伯格獲得晉升之後,變得勁頭十足的樣子,幾乎每周都會給徐峻發來一份詳細的報告,講述他在上海目睹這座魔都的種種現狀,以及和日本外交官扯皮談判的進程,至少内容裏的三分之二都是這類信息,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收集到的機密情報與對各種問題的請示。
施陶芬伯格很清楚自己雖然是全權特使,但是柏林那邊時刻都在關注着東亞的局勢,他根本就沒有那份空間和餘地,憑借個人的好惡來行事。他隻是一個德國陸軍中級軍官,作爲元首的代表,并不意味着他擁有爲所欲爲的權力,這一點施陶芬伯格伯爵時刻都不敢忘記。
這也是徐峻最看中他的最大優點,這位伯爵直到敗亡,一直都在以嚴格的貴族标準要求着自己,他自始至終都堅持着巴伐利亞貴族對忠誠和榮譽的理解與判定。曆史上他甚至一度說服自己去接受納粹迫害猶太人的理念,隻因爲他當時相信希特勒是一個值得德國人去效忠的領袖。
這位伯爵和貝克那夥陰謀家不同,他是個理想主義者,是半路才加入反希特勒團夥的,他想要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是真心想要去挽救自己的人民與祖國,而團夥内的其他人,甚至包括那幾個核心成員,卻都隻是爲了各自的利益,或者想要攝取納粹黨手中的權力。
“神聖的德意志帝國萬歲。”是這位伯爵在世界上最後的遺言,他表現的如此大義凜然,導緻負責行刑的軍官,都不敢讓他把口号喊全。
徐峻根本不擔心會有這麽一天,伯爵把一個手提包放在自己的腳邊,因爲隻要他能夠帶領德國赢得勝利,德國國防軍就不會背叛自己,即便是曆史上貝克那群陰謀家,也隻敢在德軍主力在東線慘敗之後,才跳出來興風作亂。
“日本人又一次選擇了退讓,不過應該也接近他們的底線了,如果再一味的逼迫下去,可能會遭到對方的強烈反彈。”徐峻翻過一頁文件,笑着對魏爾勒說到。
“我們獲得的情報顯示,這段時間日本内閣遭遇的壓力相當大。”魏爾勒回答到。
“内閣的壓力不光是來自于他們的軍隊,日本的财閥應該也插手了,回去讓駐日使館注意收集一下相關的情報。”徐峻把半截雪茄叼在嘴裏,然後拿起已經彈起的點煙器,點燃了雪茄煙頭。
“可惜依舊無法打開中國市場,我的元首。”魏爾勒感覺有些遺憾。
日本方面确實做出了讓步,開放了德國商隊通往内地的通道,但實際上整個華南和華中地區的市場,基本已經被日本資本所控制,德國商品很難在日本占領區立足。日本此時已經把幾乎所有的外國資本,都排斥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外,把中國視爲自己的囊中之物,把在華利益看做爲自己的禁脔。
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這句口号終于被日本人喊了出來,民族主義在這種情況下一般都很管用,除了正在被侵略的中國,幾乎所有的西方在亞洲殖民地,都對日本人的口号産生了幾分共鳴。
這就是曆史上這些殖民地,會揮舞着旗幟歡迎日本侵略軍的主要原因。不少人還以爲日本人真的就是爲了亞洲人的自由而來,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比那些歐洲殖民者,更加殘酷的殺戮與奴役。
日本國内的民族主義教育已經走火入魔,演變成了大和民族至上的種族主義,他們歧視所有比日本落後的國家與民族,甚至到了反人類的地步。劣等種族爲高貴的大和民族服務,這是這些落後種族的福氣,日本人的職責是“開化”這些民族的思想,讓他們甘心情願的臣服在天皇腳下,成爲日本帝國的臣屬,世世代代爲大日本帝國效忠。
日本的高層就是懷着這種狂妄的理念,管理這些東南亞占領地區的,而結果就是戰争結束之後,日本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在這些地區聲名狼藉。可是戰後因爲冷戰的需要,美國人替日本人努力的背書洗地,日本人這才借機會抹去了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甚至一度還以戰争的受害者而自居。
“我們有什麽商品需要在中國傾銷嗎?完全沒有,魏爾勒,我們不是英國,我們根本不需要和日本争奪揚子江流域的市場,或者華中華南這些地區的貿易份額。我們隻需要維護住與重慶方面的貿易就足夠了。現在你看,我們得到了什麽,直接與中國腹地通商的權力,這其實已經大大超出我之前的預計了。日本絕不是甘心白白付出的民族,他們現在的後退,就是爲了在未來,向前更大步的邁進。我能夠猜得出,那位日本首相做出這個決定時的想法,同時我也猜得出,他想要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回報。”
“和以前一樣?帝國對汪僞政府的承認?”
“不,魏爾勒,你太低估日本人的野心了,他們想要的是日本對亞洲統治權的承認。裏賓特洛甫告訴我,大島浩在這段時間裏反複提出請求,要與我單獨面談,日本顯然是想要重啓日德同盟談判,然後與我們劃定雙方的勢力範圍。”徐峻撣了撣雪茄的煙灰,再次翻過了一頁電報。
“快看這一段,魏爾勒,汪僞在上海的特工總部,已經不複存在。”看到這裏元首不禁精神一振。
“徹底被夷爲平地?看來伯爵在上海玩的很開心。”魏爾勒笑着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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