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豐安中校站在【吞武裏】号的露天艦橋上,和一群部下一起觀看水上飛機起飛,心裏面對自己的思路敏捷感到得意,換了誰會想起借用運輸船上的飛機呢。
突然艦橋上響起了一陣驚呼,水上飛機突然間莫名其妙的做了個橫滾,扭轉過機頭向着海面俯沖。
“發生故障了嗎?”想到這裏維豐安中校不禁緊張的握住了身邊的圍欄。
随即他就發現,飛機似乎正在對着海面掃射,因爲他看到了水面濺起的水花,随後還聽到了清脆的機槍聲。
“他在打什麽目标?”維豐安有些疑惑,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頓時一股冷汗從脊背上冒了出來。
“立即啓航,全速前進!”艦長大聲的命令到。
“命令艦隊立即啓航,注意觀察水面,偵察機可能發現了潛艇的蹤迹!”指着信号兵大聲吼叫着,維豐安的腦門上已經爆起了青筋。
編隊兩翼的意大利雷擊艦,裝着的是最新的蒸汽渦輪動力,因爲是臨時性的停船,管道裏依舊保持着足夠的蒸汽壓力,所以當旗艦的命令通過旗幟和燈号傳到時,各艦立即就開啓了動力,艦艉白色的水花濺起,螺旋槳開始高速轉動起來。
但是此時對于外側的雷擊艦來講,旗艦的命令顯然來的有些遲了。因爲是地中海船型,所以這些雷擊艦的幹舷比較低矮,爲了保持穩定性,艦體上層建築也不是很高,所以當站在艦橋頂部露天望台的瞭望手發現魚雷軌迹時,雙方的距離已經相當接近了,暹羅水兵甚至都來不及向上級示警,魚雷就已經命中了船舷。
左側的兩條【達叨】級小型雷擊艦,【春篷】和【北大年】号各自中了一發魚雷,【蘇拉特】号更是連着被命中了兩發。前者很快就開始側傾下沉,而後者因爲彈藥庫被引爆,當場就被炸成了零件。
一條從【北大年】号艉後滑過的魚雷,幸運的擊中了内側的【閣昌島】号運輸船,在那條1898年制造的老式貨輪的前部艙室側壁上打出了一個五米寬的大洞,年久失修的貨輪早就損壞了大部分水密門,很快就船頭向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飛速下沉。
因爲這些目标艦的吃水都很淺,所以魚雷都隻有兩米左右的定深,不過因爲全都是電動動力,這才沒有暴露出很明顯的尾迹。
就在左側的雷擊艦全軍覆滅之際,右側的三條雷擊艦也同樣遭到了攻擊,隻是因爲攻擊角度的問題,最終隻有一條【春武裏】号的艦艏中了一條魚雷,剩下的魚雷全都錯過了目标。
就在一群暹羅海軍官兵恐懼的注視下,一條條魚雷從艦列中高速穿過,最終其中一條一頭撞在了隊列最前方的【阿瑜陀耶大城府】号的艦艉上,剩下的魚雷則如同它們出現時那樣迅速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過了十幾秒鍾後,在遠處的海面上炸起了一排水柱。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吞武裏】編隊的艦艇就損失了總噸位的一半。此時隻剩下兩條【達叨】級雷擊艦和旗艦【吞武裏】号依舊保持着戰鬥力,剩下的艦艇不是受到重創就是已經在下沉之中。
顧不得救援落水的同僚,【吞武裏】加足馬力開始前進,維豐安不敢保證是不是還會有第二波魚雷。從剛才的數量上看,附近的海面下至少有兩條潛艇,對于這條淺水重炮艦來講,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雖然她擁有兩百零三毫米的大口徑主炮,火力比得上日本的重型巡洋艦,但是面對那種潛伏在海面之下的對手,她就連基本的還手能力都沒有。
【宋卡】和【羅勇】号卻不能坐視自己同一分艦隊的同胞而不顧,這些意大利雷擊艦馬力十足,兩條軍艦快速的在受傷艦船四周遊弋,同時不斷向落水的同胞投擲救生用具。
【吞武裏】号向着東北方向蛇形機動了差不多五分鍾,并沒有等到預想中的第二波攻擊,維豐安中校不敢肯定對方已經離開,因爲海戰曆史上出現過不少類似的戰例,潛艇會在對方對被襲艦艇進行救援時發起第二第三次攻擊。
這時候這位編隊指揮官也已經冷靜下來了,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抛棄其他隊友,如果他隻帶着一條軍艦獨自返回基地,絕對會被暴怒的上司送上軍事法庭。
特别是他不能坐視【阿瑜陀耶大城府】号沉沒,這條炮艦和【吞武裏】号被海軍高層視爲王國雙壁,損失任何一條都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于是【吞武裏】号開始調轉航向,向着出事現場返回。同時【吞武裏】号通過無線電,向曼谷的海軍司令部詳細報告了編隊的遭遇,隻是在報告裏中校先生避重就輕,沒提起他停船放飛機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在戰後調查時,是絕對不可能躲過去的,不過如果最終因爲他的努力,編隊挽回了一部分損失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到個從輕發落的機會。
要是維豐安中校現在如實上報,那下場絕對是被上級當場剝奪指揮權,根本就不會給他任何申辯的機會。
【阿瑜陀耶大城府】号遭受的損傷比維豐安想象的還要嚴重,那條魚雷正好命中艉部的舵機室,同時炸穿了動力艙的防水隔壁,除了造成大量進水之外,洩漏燃料引發的火災還燒毀了發電機房以及相鄰的配電室。于是此時這條淺水重炮艦不但失去了動力,還失去了所有的電力,雖然艦員們奮力自救阻止了艦艇當場沉沒的危機,不過這條軍艦已經變成了一條毫無戰鬥力的死魚,隻能任憑他人擺布。
短短幾分鍾内,四條【達叨】級雷擊艦已經從海面上消失,水面上漂了厚厚一層燃油和雜物,一群渾身油污的水兵在海水裏載沉載浮。
【帕甘島】号運輸船放下了她所有的艙面小艇,奮力拯救着落水的暹羅水兵。剩下的兩條雷擊艦繞着沉船區域轉圈,警惕的監視着附近的水面,不過似乎襲擊者們并不急于露面,或者她們早就已經離去,一直等到救援接近尾聲,那些所謂的潛艇依然沒有出現。
此時距離第一枚魚雷爆炸,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分鍾,曼谷司令部已經發回了回複,命令維豐安立即帶領剩餘的艦艇返回梭桃邑,然後在那裏等候高級軍官的問詢。
上級命令他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把【阿瑜陀耶】号帶回梭桃邑,他們已經命令梭桃邑方面派出海軍拖船隊前來援助,還抽調出一些海軍偵查轟炸機,前來爲【吞武裏】編隊進行護航,看着這道遲來的支援,維豐安真的感到欲哭無淚。
那架暹羅式水上飛機因爲本身攜帶的燃油就不足,在艦隊上空盤旋了四十多分鍾之後,最終耗盡燃料降落在了【吞武裏】号附近的海面上。
此時【帕甘島】号的艙面甲闆上已經躺滿了拯救上來的傷員,根本沒有停放這架飛機的地方,加上這條運輸船正拖帶着【阿瑜陀耶】号,不可能停下來對其進行回收。于是最後維豐安指派了一條【吞武裏】号上的摩托機動小艇前去接回了飛行員,接着命令雷擊艦使用七十六毫米主炮,把這架水上飛機就地銷毀。
【宋卡】号連着對着那架小小的水上飛機開了四五炮,愣是連一發都沒有打中,這讓這艘雷擊艦的艦長感到大失面子,在臭罵炮手一頓之後,這條雷擊艦隻能高速轉向逼近暹羅式,最終用艦橋後側的二十毫米單管炮,徹底摧毀了這架小水上飛機。
就在大家關注着【宋卡】号糟糕的炮術表演時,就在艦隊的西北方向的海平線上,出現了幾道淡淡的煙柱。
“西北方向,發現有船。”站在【吞武裏】号艦橋頂端四點五米測距儀圍欄裏的瞭望手,大聲對着露天艦橋上的艦長喊道。
“可能是梭桃邑調來的拖船隊。”大副對着維豐安說到。
“他們來的還算及時,這樣我們或許能提高一些航速。”海軍中校點着頭表示同意。
因爲拖帶着完全失去動力,甲闆已經快貼近海面的【阿瑜陀耶】号,【帕甘島】号已經把每一寸蒸汽都用上了,航速再度下降到可憐的六節。爲了防止遭到潛艇攻擊,他們差不多隔上幾分鍾就要調轉一次航向,這樣一來整個編隊行進的速度變得更加慢了。
“這種時候特别要小心,敵人并沒有離開,一定還在什麽地方盯着我們,我能夠感覺到。”維豐安手持望遠鏡,觀察着船舷一側的海面,希望能夠搜索到一些蛛絲馬迹,來證明他的判斷。
“左滿舵。”艦長拍了拍衣袖下令到。
“左滿舵,長官。”黃銅通話管裏,操舵室内的舵手大聲回複到,編隊又開始了新的一次轉向。
繼續曲折航行了差不多一刻鍾左右,已經可以從高倍望遠鏡裏看清前方來船的身影,從對方灰白色的船身塗裝以及高高揚起的主炮來看,那顯然不會是梭桃邑派出的拖船。
“是法國海軍旗!”通過四點五米測距儀的高倍鏡頭,操作員終于看清了對方桅杆上飄揚的巨大三色旗幟。
“拉戰鬥警報!命令【帕甘島】号向東北方岸邊行駛,實在不行就帶着【阿瑜陀耶】号擱淺。”維豐安果斷的下達了戰鬥命令。
【阿瑜陀耶大城府】号此時已經成爲了累贅,爲了保住這條軍艦,讓其擱淺是一個正确的處置手段。
至于【帕甘島】号,雖然是條從意大利買來的貨船,但是船齡也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就算損失也可以承受的住,關鍵是她上面還帶着四條雷擊艦上幸存的官兵,可不能再把他們陷入戰火之中了。
【吞武裏】雖然是條新船,水手卻在日本教官手裏接受了嚴格的訓練,作戰準備進行的迅速而熟練,很快所有人都進入了各自的戰鬥崗位。
兩條雷擊艦提高了航速,超越了【吞武裏】号,向着來敵方向發起了突擊,他們準備依靠高達三十節的航速進行一波先發制人的攻擊。
“敵艦身後還跟着兩條軍艦,正在進行辨識。”方位盤操作員報告到。
“三對三嗎?那就來看看誰能笑到最後,還有多少時間進入射程?”維豐安仰起頭詢問到。
“正在測算....大概還需要五分鍾。”操作員報告到。
“主炮開始裝填,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軍官都進入指揮塔。”海軍中校下令到。
軍官尾随着艦長走下後側旋梯,進入了航海艦橋下方的裝甲指揮塔,露天艦橋上隻剩下了幾名瞭望手和航海士官。
“主炮裝填完畢,艦長。”槍炮長拿起一邊的電話機,聽着射擊指揮所的報告。
“已經辨識出前面兩艘是法國風暴級驅逐艦,另一艘戰艦距離太遠,目前還無法分辨型号。”大副向艦長報告到。
“很好,等到敵艦進入射程,立即向第一艘敵艦開火,掩護雷擊艦的進攻。”維豐安點了點頭,手持望遠鏡,從裝甲指揮塔狹小的觀察窗向着遠處的敵艦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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