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裏還有什麽好酒麽?”海軍上尉接過商人遞過來的鋼筆,在貨單上簽下了姓名。
“有一些吉雷斯,如果你們要的話,可以給你們一個優惠價。”摩洛哥人從上尉手裏拿回貨單,低頭看了一眼,随即轉手遞給了站在身後的随從。
“什麽吉雷斯?”上尉歪着頭疑惑的問到。
“吉雷斯就是吉雷斯,是好酒。”摩洛哥人掰着手指做了個喝酒的手勢。
“這是西班牙人的叫法,其實就是雪利酒。”科比斯基在不遠處提醒到,他正在指揮水兵摘掉網兜上吊鈎。
“雪利酒?有沒有威士忌?”亨司萊克望着摩洛哥商人。
“沒有,法國人剛搬走了我所有的存貨。”商人無奈的搖着頭。
“好吧,多少錢一瓶。”
“五馬克。”
“你怎麽不去搶?”
“我可是明碼标價的正當商人,你完全可以選擇不買。”
“好吧,給我五十瓶,這是五十馬克,就算是定金了。”海軍上尉從制服口袋裏掏出一沓紙币,數了十幾張遞給了供貨商人。
“這點可不夠...好吧,好吧,你什麽時候要貨。”看到上尉瞪大了雙眼,商人決定暫時妥協。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上午,我讓人把貨送來,記得到時候把剩下的款子結清,亨司萊克上尉。”商人笑着伸出右手與上尉握手成交。
摩洛哥人來時乘坐的是一條大型劃艇,由二十名強壯的北非槳手操控,商人帶着跟班回到了劃艇上,他轉回身對着上尉熱情的揮手。
“回頭見,阿蔔杜勒。”上尉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他奮力揮着手臂,就像送别一個摯友。
“這個摩洛哥人是個滑頭。”科比斯基已經忙完了手上的工作。
“但是他能搞到不少好東西,這些酒除了軍官餐廳需要的,剩下的到了意大利一轉手,價格至少能夠翻一個跟鬥。我已經專門找人問過了,那裏現在物資緊張,很容易就能把貨物脫手。”海軍上尉手肘頂了頂同伴的腰肋,一臉神秘的說到。
“好吧,我對這個不是很内行,不過勸你還是小心爲上,馮.坎普上校可不容易糊弄。”
“放心,我不會違反軍規的,上校可抓不住我的把柄。”上尉笑着勾住了好友的肩膀。
“聽說這次或許會發生戰鬥,你就一點都不緊張麽?”科比斯基上尉倚着防空炮組的防彈圍欄,從制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煙盒。
“有什麽可擔心的,我們不就是爲了這個而來的嗎?看看周圍,這是條多麽漂亮的大戰艦。”亨司萊克上尉從好友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根煙卷。
“問題是戰艦馬上就要面臨第一次實戰,卻還有一大批系統和裝備還沒有調試完。”
“所以我才一點都不擔心,這次行動裏我們最多起到威懾作用,雷德爾元帥當然知道這條船的情況,他絕對不會拿這條寶貴的戰艦去冒險的。”亨司萊克安慰着同伴,随即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煙卷。
“就像我前面說過的,讓.巴爾号的作戰準備隻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我們的火控系統依然還有問題,需要進行一些必要的測試。具體的情況,我全都寫在報告裏了。”副艦長亨德裏克.馮.坎普上校嚴肅的向分艦隊司令報告到。
“上級也知道這些困難,但是最多隻能再給我們兩天時間。到時候無論如何,讓.巴爾号都要随着艦隊出戰。納爾遜号的輪機出現了故障,必須要把她從封鎖線上替換下來。”分艦隊司令沃爾納.斯蒂芬少将把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向了坎普上校。
“卡爾維茲艦長暫時是無法執行任務了,總司令部同意由你來暫時代理他的職務,恭喜你,坎普上校,你現在是讓,巴爾号的代理艦長了。”海軍少将站起身來與新晉的代理艦長握了握手。
“我明天坐飛機去土倫開會,希望在我回來前,你能夠把剩下的工作全部完成。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上校,要記住元首時刻關注着計劃的進程,海軍絕不能讓他感到失望。”分艦隊司令官挺起胸膛舉起右臂。
“嗨!萊因哈特!”
“嗨!萊因哈特!”馮.坎普連忙舉手回禮。
目送着分艦隊司令官登上他那條锃光瓦亮的交通艇,代理艦長終于長籲了一口氣。卡爾維茲艦長在突.尼斯城裏染上了痢疾,這實在是可以當作笑話來講的事情,原本以爲隻是種簡單的腸道疾病,卻沒想到引發了一連串的并發症,這位可憐的海軍準将,差一點點就因爲拉肚子而丢掉了性命。幸好海軍用飛機送來了最新的抗菌藥物,這才将艦長從死神手裏拖了回來,不過也差不多隻剩下半條命。
坎普早就預料到了今天的這次會面,因爲他是代理艦長的最佳人選。這條戰艦上這位經驗豐富的副艦長擁有絕對的權威,相信由他代替艦長職務,全艦上下沒有一個官兵會表示反對。
“讓.巴爾号。”站在寬闊的前甲闆上,坎普擡起頭望着巍峨的艦橋,這位四十七歲的海軍上校,此刻幾乎難以壓抑興奮的心情。
此刻他終于如願以償,成爲了一條戰列艦的艦長,雖然隻是代理艦長,但是坎普有信心憑借自己的才能,很快就能去掉這個難看的前綴。
這條法國海軍曆史上最強大的戰列艦,靜靜停靠在突.尼斯港灣,在她那高聳的桅杆頂部,一面碩大的德國海軍十字戰旗随風飛舞。
至于這條戰艦如何會落入德軍手中,這背後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可講。
當時德軍已經逼近了聖納澤爾,她的姐妹艦黎塞留帶着滿滿一船的軍政人員和難民,匆匆逃離了這座母港。
讓.巴爾号在之前也已經做好了出逃的準備,但是在動力系統試車時遇到了麻煩,因爲工人急于趕工,很多管道和線路沒有進行測試,結果啓動鍋爐不久,四台蒸汽輪機中的三台就相繼出現了問題,機房的溫度急劇升高,幾條蒸汽管還出現了破裂。
此刻重新回到船塢替換調試顯然是來不及了,德軍的先頭部隊距離港口已經不足二十公裏,聖納澤爾市區的上空已經出現了德國陸軍的輕型偵察機。
擔任戰艦首任艦長的是法國海軍上校皮埃爾.讓.羅納克,他當即決定停止無謂的搶修,他召集起了船廠的技術人員,商讨依靠現有的動力和此前準備好的那兩條港口拖船,是否可以讓這條戰艦離開港口。
在會議上副艦長羅德萊克·杜·伯蒂奇克少校和海軍監造工程師加斯凱博士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他們認爲應該直接把這條戰艦鑿翻在船塢裏,這樣可以避免讓這條法國海軍的驕傲,落入德國侵略者的手中。
制造讓巴爾号的佩諾埃船廠此前沒有合适的船台,爲了建造這條法國海軍史無前例的巨艦,他們特意在船廠的上遊選擇了一處合适的河岸,專門修建了一座嶄新的水泥圍堰,就在一圈厚重的水泥圍牆裏,讓.巴爾号完成了初步的建造與舾裝。
在原本的計劃裏,在戰艦建造的同時,當地的河道管理部門将在這處船塢與港口的主航道之間,挖掘出一條适合戰艦通過的航道。
但是因爲官僚主義作祟,加上連續出了幾次事故,導緻工程的進度遠遠落後于當初的計劃。
法國人原以爲德軍會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把這條戰艦建造完成,在政府官僚們的眼中,航道的疏浚工程變得不再那樣緊迫,于是他們将寶貴的人力和設備調派到了南部軍港的工事修築上。
所以直到德軍到達的一天前,這條航道才剛剛草草的完工,甚至還沒來得及派人驗收,跟别提調派船隻進行試航了。
如今放在讓.羅納克艦長面前的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如果他堅持突圍的話,就必須要冒着戰艦在航道中擱淺的風險。(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