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急忙睜開雙眼回頭望去,卻發現身後的密集的追兵隊形此時已經變得稀疏而淩亂,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一片塵土翻滾黃沙飛揚,沙塵間還能隐約可以看到幾隻細長的馬腿正在向着天空胡亂蹬踩。
朱利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知道沙盜一定遇到了巨大的麻煩,此刻這一幕被他視爲上帝降下的庇佑,法國人不禁開始念誦起禱辭表示感激。
沙盜雖然依然緊跟在身後,但是顯然他們的注意力已經不再放在朱利安一行人的身上,這些彪悍兇狠的亡命之徒,此刻卻顯露出一副驚惶失措的模樣,不停的回首向身後張望。
麥哈乃德也被剛才遭遇的突襲吓了一跳,但是身經百戰的沙盜頭領很快就恢複了冷靜。鷹隼般銳利的雙目透過刺眼的陽光與漫天的塵土,他立即就發現了襲擊者的蹤迹。
麥哈乃德狠狠的锉咬着臼齒,他竟然會在一天之内連着犯了兩個錯誤,自以爲隻是三個簡單的目标,以至于在追擊獵物的時候沒有像以往那樣選派專人擔任後衛的警戒。
眼前的景象再次證明了他之前的預感是正确的,這果然是一個專門針對他的陷阱,自己上了巴希爾這條毒蛇的圈套,害死了一批最忠誠的手下。
麥哈乃德不會考慮巴希爾是否也上了别人的當,反正在他的眼裏結果都一樣,那個懦夫必須要爲整件事情負責,他發誓要把這個叛徒的全家都插在削尖的木樁之上,當然前提是他能夠活着從這個陷阱裏逃脫出去的話。
沙漠盜匪們此時的身份已經變換,他們已經從兇狠的追擊者變成了被獵殺的對象,而捕獵他們的對手,是一隊全副武裝的正規騎兵,彪悍精銳訓練有素,作戰能力遠超這些烏合之衆。
一些傳奇小說之類的,非常喜歡标榜世界黑暗面的強大,似乎山賊個個都是功夫高手,身手矯健百步穿楊,馬匪則全都騎術精良刀法利落還都擁有一手好槍法。遇到政府軍隊圍剿,老大隻需叫喚一聲狹路相逢勇者勝之類的口号,他們就會毫無顧忌的往前沖鋒,而此時正規軍永遠都會如同小醜一般,哪怕攜帶着再精良的武器,都會被這些亡命之徒打得抱頭鼠竄。
當然,這倒也不全是那些作者在胡編亂造,這種荒謬的戰例在古今中外的曆史裏都有記載,特别在中國近代曆史中更是屢見不凡,而且官方還時常會故意宣揚土匪如何如何強悍,以此掩蓋政府軍羸弱糜爛不堪一用的事實真相。
但是這些其實隻是在某些特定環境下才會發生的特例,而在正常的情況下,在現實中再如何強大兇悍的匪幫,除非占據了壓倒性的數量優勢,否則在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因爲和那些隻知道好勇鬥狠的匪賊不同,正規軍隊的士兵受到的是現代化的系統性軍事訓練,他們是會思考的戰争機器,所有的訓練都是爲了如何更有效率的奪走敵人的生命。
就像現在,面對強悍的德法混編騎兵排,兇名赫赫的麥哈乃德盜賊團脆弱的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這些是正規訓練出來的專業騎兵,是歐洲軍隊融合了數百年歐洲頂尖的騎兵戰術和技藝,通過科學的方式訓練出來的現代騎士。
雖然騎兵這個兵種在歐洲大陸上已經開始沒落,但是并不代表這個兵種失去了本身具有的殺傷力。
機槍的出現改變了現代戰争的模式,但是騎兵在很長一段時間内并沒有被各國軍隊所淘汰,除了軍隊高層裏充斥着一批老騎兵擁趸之外,還因爲騎兵在某些領域裏的表現,暫時還無法用新一代的技術兵種來替代。
因爲騎兵堪稱是貴族兵種,綜合素質上比步兵更加精銳,所以德國在當年的十萬陸軍裏保留了一大批第二帝國時期赫赫有名的騎兵編制,幾乎每一個步兵師下屬都會編入一支騎兵偵查單位,騎術更是所有德國陸軍軍官都必須掌握的技能,德國的軍方選手一直是奧運會馬術比賽中的奪冠熱門。
當年波蘭騎兵玩的那一套,德國騎兵這邊也差不多全都會,在波蘭戰場上,德國國防軍的騎兵部隊一樣手持騎矛身背步槍,騎着高頭大馬馳騁在疆場。
至于那時候傳出的波蘭騎兵用騎矛攻擊德國坦克的謠言,事實上這是某個意大利記者腦洞開大的結果,一夥波蘭騎兵攻擊了正在休整的德國步兵,把措不及防的德國人殺的四散逃蹿,在追擊潰軍的途中騎兵們不幸撞上一支德國裝甲部隊,坦克手們毫不留情的用機槍和火炮擊退了這些波蘭騎兵。
此戰波蘭騎兵團損失慘重,血腥的現場觸發了事後趕到的意大利記者帕拉達的創作欲望,一篇波蘭騎兵愚蠢的手持長矛向坦克沖鋒的【戰地報道】就此誕生,如果這位喬治.帕拉達先生活到現在,想必一定會受到某些網絡媒體的熱烈歡迎。
話題扯遠了,現在回到北非的撒哈拉荒原上。漢斯特帶着他的混編騎兵排緊趕慢趕,結果來到盧瓦爾泉後才發現,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現場的痕迹顯示,目标人物在宿營時遇到了什麽意外,他們抛棄了幾乎所有的行李物品,隻帶着馬匹離開了營地。物品和物資沒有遭到翻檢,如果不是襲擊他們的人沒有進入營地,那就是他們對目标攜帶的物品毫無興趣。
漢斯特更願意相信是前者,他推測目标可能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所以倉促的逃離了營地,襲擊者應該是當即尾随着目标離開了,所以才沒有來翻檢這些物品。
德軍少尉當即就命令全體上馬,順着地面上遺留的馬蹄印記,向着目标逃離的方向快速搜索前進。
德國和法國人乘坐的是歐洲馬種,大都是法蘭西馬和漢諾威馬,都是精挑細選出來最強壯的良駒,平日裏精心喂養,無論是體力與耐力上,都遠超這些北非的本土馬種,特别是在短程加速方面,就是最優良的阿拉伯馬都隻能望塵莫及。
沙盜們的坐騎大都是适應沙漠氣候的帕布馬,還有一些是西班牙混血馬,能夠忍饑耐渴,平時的耐力也不錯,但是在速度方面就有些尴尬了。
沙地上盜匪團留下的馬迹非常顯眼,順着痕迹追蹤,德國騎兵們很快就發現了遠處狂奔的敵影。此時德法騎兵們從早上起,已經在烈日下連續行軍了數個小時,無論是人員還是馬匹都已經非常疲勞了。
特别是德國這邊,他們的馬匹還沒來得及适應當地酷熱幹燥的環境,油亮光滑的皮毛此時已經被汗水浸透,如果再繼續高速奔馳,很容易對馬匹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但是現在情況危急,爲了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有必要的話,付出一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隻要犧牲的有價值,這是一個德國軍人必須要具有的覺悟。
漢斯特不是騎兵出身,但是與這些騎兵相處過一陣子之後,他十分了解這些士兵與自己坐騎之間的感情。不過作爲一個指揮官,有時候會不得不下達一些讓部下們無法接受的命令,這也是一個軍官的覺悟,爲了完成使命,他們必須學會冷血無情,哪怕會引起部下的憤怒與憎恨。
“全速沖鋒!”漢斯特抽出懸挂在馬鞍旁的軍刀,平舉着指向遠處的敵影。
“騎兵!突擊!”軍士長高聲呼喝到,同時從腰間拔出了毛瑟手槍。
士兵們知道此時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也清楚再次高速突擊對自己坐騎會造成怎樣的傷害,但是他們都是軍人,從小就被教育,上級的命令必須要嚴格服從,于是不少人咬緊了牙關,奮力用馬刺戳刺着自己愛馬的馬腹,驅動着戰馬全力向前飛奔。
這些忠誠的動物在五十度的高溫下,努力的壓榨出自己最後的那絲體力,爲了主人的榮譽,瘋狂的向前突擊。
不少戰馬的口唇邊已經布滿了白沫,當地的酷熱氣溫讓這些耐寒的北歐馬種負擔相當巨大,騎兵們擦拭掉眼淚,穩穩端着各自的步槍,他們胸中充滿了仇恨與憤怒,必須要有人爲此付出代價,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前面的那群盜賊。
歐洲馬的短程加速能力非常卓越,很快雙方的距離就縮短到了七八十米,在這個距離内,這些騎兵能夠在運動中命中标準胸靶大小的目标。
漢斯特終于手持軍刀向前一指,騎兵們立即打出了第一輪齊射,當即有三分之一的盜匪與他們的坐騎翻滾着倒地。
一名被坐騎抛落馬下的盜匪剛剛蒙頭轉向的站起身來,還未等他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把閃耀着奪目光芒的馬刀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視野裏出現了一具服飾挺熟悉的無頭屍體,随後就是一片黑暗漫漫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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