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戰的結束,歐洲列強在東方的影響力開始減弱,戰争消耗了西方太多的人力與物力,各國的勢力範圍都開始相應的有所收縮。法國早就交回了水上警察權,這座兵營也失去了實際的用處,法國在對岸渝中重新建造了豪華的領事館,這座陳舊的兵營被作爲備用倉庫,堆放一些補給物資和私人雜物,不過依然還有部分房間提供給人員居住,這些都是那條法國炮艇巴恩斯号上的水手和軍官,那條二百四十噸的淺水炮艦現在就停靠在使館區的碼頭上。因爲靠近江岸要道,往日裏這就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區域,而現在更是人來車往川流不息。
“看,又是外交部的車。”一個穿着黑制服帶着白領章的警察推了一把正在一旁“檢查”小販貨擔的同伴。
“格老子的,天天敬來敬去,老子手都快斷了。”
得到同伴提醒,警員隻得悻悻的放過了小販,順勢踢了對方屁股一腳讓他滾蛋。
“敬禮!”幾個警察排着層次不齊的隊形,歪歪斜斜的擡手對着駛近的福特轎車敬禮。
“看看,這都像什麽樣子,敬禮都敬不好,堂堂一國陪都的警察都如此憊懶,讓我們怎麽在這些列強前面挺起腰杆來。”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秘書搖着頭對着後座的外交部長感歎到。
“現在的警察局長是徐中奇,本身是戴雨農夾袋裏的人,據說和孔家也有些私底下的關系。現在國事艱難正是用人之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随他去吧。”王寵惠坐在後座上手拄着拐杖閉目養神,聽到秘書的怨言,他神色淡然的回複到。
“先生,已經快到地方了,我看到路邊停着費舍爾領事的轎車。”秘書尴尬的轉移了話題。
“當時那個日本人還想從我嘴裏套取帝國的機密,被我嚴厲的斥罵回去了。”坐在水師營的餐廳裏,格爾哈特少尉手持着刀叉,奮力切割着面前的胡椒牛排,法國炮艇上的廚子手藝不錯,這已經是他這一餐裏吃的第二塊了。
“失去的技術資料手冊秘級并不算很高,他們最多從一些數據上摸到一些皮毛,問題是你的那本飛行日記,你确認裏面沒有記錄下什麽軍事機密麽?”楊上尉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巴。
“那本日記本是三周前新換的,裏面隻記錄了在法屬印度支那進行的一些訓練飛行計劃,一部分機場數據和氣象報告,并沒有涉及到什麽機密。關于這次行動,我都還沒來得及記呢,這群該死的小偷。”格爾哈特一臉郁悶的回答到。
“再說說你究竟是怎麽獲救的。”楊上尉拿起酒瓶,給少尉和自己再斟上了一杯白蘭地。
“我前面已經說過無數次了,上尉,哦,謝謝。”格爾哈特放下刀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理解你的想法,你這種謹慎的态度是正确的。你看,你已經回來了兩天,到現在外界都不知道你獲救的消息,難道還不足以獲得你的信任。别忘了少尉,你畢竟是一名德意志軍人。”德拉庫拉中尉已經連續吃了五個茶葉蛋,正在剝着第六隻的蛋殼。
“抱歉,中尉,不是我想要隐瞞,實際上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些拯救我的人裏我隻認識一個中國朋友,他告訴我他的身份是重慶大學的教授。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身份應該是假的。他們從頭至尾都沒有向我提出要什麽回報,隻說這是對我打下日本飛機的感謝,送我回來之前他們隻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我務必向外界隐瞞獲救的消息,因爲這關系到他們一名同志的生命。我知道有個勇敢的人打入了那夥叛軍内部,就是他救下了我的性命,我有義務要爲他的安全負責,作爲一個德國軍人,我必須遵守自己的承諾。”格爾哈特切下一塊牛肉塞進了嘴裏。
“看來你們聊的很開心,諸位先生們。”史博茹少校穿着一件裁剪合體的空軍軍官常服,笑容滿面的從外間走了進來。
“格爾哈特少尉,上級同意了你的請求,恭喜你,你現在已經陣亡了,我會拿你的撫恤金請大家大吃一頓。”史博茹抽出一把椅子,靠着桌邊坐了下來。
“你們真是好胃口,格爾哈特,再這樣下去你可能會胖到塞不進機艙了,就像當年的戈林一樣。”史博茹少校毫無顧忌的拿前任空軍總司令的身材開起了玩笑。
“現在我們的飛機都毀了,爲了防止被人辨識出來,我又不能随便出門,眼下除了大吃大喝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格爾哈特放下了刀叉,端起白蘭地喝了一口。
“你盡快留起胡子來,我再給你搞一套陸軍制服,保證不會有人認得出你。就像我們看這些東方人好像個個長得都一樣,其實他們也很難分辨出我們西方人面容上的差異,所以隻要稍許僞裝一下,很容易就能騙過他們的眼睛。在這個國家,知道你長相的人并不多,你的行李都被偷走了,我們手裏隻有赫爾曼和你合影的那張照片。”楊上尉說完點起了一根香煙。
“我确實沒想到元帥竟然會同意您的報告,少校。”德拉庫拉灌下了半杯清水,開始取第七隻茶葉蛋。
“布倫博格元帥特意請示了統帥部,據說就連元首都驚動了。”楊上尉撣了撣煙灰,炫耀着自己的消息靈通。
“走到哪裏都帶着電台的人我們比不了啊,離開了飛機,我們這些飛行員隻能淪爲輕裝步兵了。”史博茹少校捋着耳邊的鬓角裝出了一副很幽怨的樣子。
“實話說少校,或許連輕裝步兵都不如,我領教過你們中一些人的槍法。”德拉庫拉輕描淡寫的補上了一刀。
“好了,不開玩笑,上級的意思很明顯,格爾哈特少尉死了比活着對帝國更有利,所以你可以放心的瞑目了。少尉,在你死之前,能把昨晚玩牌欠我的那十五馬克賬目結清嗎?”楊上尉笑着對格爾哈特說到。
“現在你暫時隻能呆在這座建築裏,不過時間不會太久,等到特使團到達之後,我們這些人就要被送回法屬印度支那。現在算一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史博茹翹起了二郎腿。
“接下來我們可能會被召回國内嗎?畢竟因爲我搞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格爾哈特神情略顯愧疚的詢問到。
“放心,你的情況我已經如實上報了,就算有問題,也該由我這個指揮官來承擔。何況這一次元帥已經代表統帥部表示了對我們此次行動的支持,他相信我的判斷是正确的,這一切都是爲了避免帝國遭受到進一步的損失。”史博茹用力的拍了一把格爾哈特的肩膀。
“我獲得了一個好消息,等我們回到法屬印度支那,就要準備接收一批新飛機,所以你從今天開始就要開始進行恢複運動了,我會讓克勞德上尉親自盯着你的。”
“另外,少尉,你現在要考慮如何處理那個中國女孩的問題了。她的父母現在都以爲她已經死了,再又因爲你的關系,她暫時還不能回到家人那裏。我們也不能把她交給中國政府,實在是個讓人感到頭疼的問題。”楊上尉續上了一根香煙,把原來的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裏。
“張是一個好姑娘,看得出她非常信任與依賴你。”德拉庫拉消滅掉了最後一隻雞蛋,心滿意足的擦拭着嘴角。
“格爾哈特少尉,我希望你認真的對待這個問題,這關系到一個女孩的名譽,我從中國的曆史文獻中發現東方人對這些問題非常注重,比如一個男人必須娶一個女人,隻因爲他無意中看到了對方裸露的腳,要是那個男子不同意的話,女子會被家族裏的人處死。”楊上尉叼着卷煙,滿滿一副我是中國通的嘴臉。
“少校,我想帶着張一起走。”格爾哈特轉過臉對着史博茹請求到。
“以什麽身份,用什麽理由?”楊上尉追問道。
“那就用個人雇員的身份,我們有權力在當地招募一些服務人員。回到法屬印度支那後,可以讓她在大隊的醫療隊裏再兼一份工作,不但可以獲得軍隊的保護,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薪水。”史博茹少校靈機一動,随即就想出了辦法。
“就這麽定了,格爾哈特,我實在是太機智了。”空軍少校得意的大笑着,再次用力的拍了一把少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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