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架FW190和一架JU88B此時正靜靜的停放在跑道邊的停機帶上,當晚重慶的月色還算明亮,從飛行員整備室的窗戶望出去,依稀可見那些戰争機器峥嵘的模樣。這座機場此時已經被軍方嚴密的封鎖了起來,在機場跑道四周的林間草叢裏到處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昏黃亮光,那是在那裏布防的中國哨兵用來照明的煤油燈光。
“現在是午夜兩點,柏林時間應該是晚上八點,估計我們的報告應該已經送到了元首的面前。現在我們隻能在此慢慢等待,我現在已經不會相任何一個中國官員了,他們滿嘴裏說的全都是一派謊言。”德拉庫拉中尉坐在一張書桌角上,手裏拿着一塊絲絨輕輕的擦拭着他的随身短劍,嘴角還咬着一支抽了半截的小雪茄煙。
“我先聲明,無論你們打算怎麽做,我的人絕對不會給你們拖後腿,這一點你們可以信任我。之前我已經盡力的安撫了他們的情緒,但是不可能拖延太久,如果明天情況沒有出現變化的話,我隻有強行下達命令了,這些都是德國空軍最精英的飛行員,每一個都是帝國寶貴的财富,絕對不能容忍受到如此粗暴的對待與羞辱。”史博茹端坐在一張扶手椅上,翹着二郎腿,緊皺着眉頭神情嚴肅的說到。雖然身處闆壁木梁的陋室,這位德國空軍少校卻依舊姿态雍容的猶如一位女王。
“這還不是最棘手的問題,雖然格爾哈特少尉的安全很重要,但是我更擔心的是他們從飛機上到底拿走了些什麽。”楊上尉手撫着下颌,神色裏充滿了憂慮。
JU88B是強行降落在白市驿機場的。爲防意外,當時機場裏的負責人以及勤務人員大都轉移進防空壕躲避空襲去了,隻留下了指揮樓頂部的幾個瞭望手和跑道旁防空巢裏的高射機槍手還在繼續堅守着崗位。
白市驿機場一直與JU88保持着無線電的聯系,聽到德國空軍戰鬥機已經介入了空戰的消息時,調度員甚至直接就在無線電裏歡呼起來。随後他們就得知德軍轟炸機受傷,需要立即在白市驿機場降落。通訊處的負責軍官急忙沖出調度室尋找上峰報告,但是等到這邊集合起相應的人員,重新做好接待準備時,德國轟炸機卻已經迅疾的進入了下滑航線。
飛行員在沒有任何地面引導的情況下,穩穩的将飛機降落在了堅實的泥結碎石跑道上,标準的三點同時落地,德國飛行員展現出的精湛技術着實讓現場的中國空軍地勤大開了一番眼界。
接下去就是一如既往的官場客套應對,中方原本預備的接待官員已經因故離開,所以此時隻能由機場的指揮官代表中方對德國特使團先導小組的光臨表示熱烈與誠摯的歡迎。
那位姓陸的空軍上校滿臉堆笑的通過德語翻譯與楊上尉交談,心中則在暗自慶幸那些大頭目已經全都離開了,否則要是他們發現德國人隻是來了一個上尉的話,現場一定會變得不怎麽好看。
陸上校怎麽可能知道雖然楊上尉的軍銜不高,但是他的背景卻異常深厚,表面上楊上尉是布倫博格元帥的參謀官與聯絡員,背後其實還挂着德軍統帥部作戰處參謀的身份,意味着他在特使團中的所見所聞,每一份報告都将會在統帥部裏存檔備份,當然這一點中國方面是完全不可能知情的。
通過楊上尉的講述,那位陸上校獲知了德國空軍的護航編隊已經加入了對日本的空戰,看得出這個消息實在讓他有些喜出望外,以至于都顧不得與楊上尉繼續客套,而是急急忙忙的跑去機場辦公室拿起電話向上峰進行報告。也不知道他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反正足足在辦公室裏呆了十幾分鍾都沒見他重新出來。
指揮官二話不說自顧自跑了,留在跑道邊的中國空軍軍官們隻能大眼瞪着小眼,總算是陪同中有德語熟練的,和德國人聊起了關于歐洲戰争的話題,總算将現場尴尬的氣氛重新活躍了起來。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天邊就傳來了隆隆的發動機轟鳴,随即十八架德國戰鬥機排着整齊的隊形,從機場上空做了個通場飛行,然後開始繞着跑道進入了降落程序,中方的調度員總算是有了發揮的機會,在他的引導下,降落過程非常的順暢迅速。史博茹少校帶着剩餘的十七個部下,順利的降落在了目的地的跑道上,完成了這次全程一千一百多公裏的空中遠征。
德國戰鬥機飛行員獲得了比楊中尉一行更加熱烈的歡迎,特别是跟随在德軍機群身後到來的中國空軍戰鬥機飛行員們迫降在白市驿機場之後。這些情緒依舊陷入亢奮狀态的飛行員們激動的向周圍人講述着剛才的空戰,自己如何陷入日軍的陷阱奮力苦戰,德國人又如何猶如神兵天降沖入戰場,日軍戰鬥機又是如何被德軍打得狼狽不堪最終全軍覆沒的,口才比較好的幾位口沫四濺,把戰鬥過程說了個活靈活現。
這個意外的驚喜引發了現場所有人的雀躍歡呼,此刻在場官兵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些高大帥氣的德國空軍軍官身上,他們當之無愧的成爲了所有人心中的偶像與英雄。全殲日寇來犯戰鬥機群,沒有讓一個敵寇跑掉,不但拯救了身陷絕境的中國空軍将士們,還順便替九月十三号戰死的英靈讨還了血債。有不少參與十三号那天事後收容搜救工作的地勤人員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甚至有人當即俯身在跑道旁向着西方跪倒,大聲告慰起那些逝去的英魂。
到這一刻爲止,中德雙方的關系依然是很融洽的,甚至因爲此前的共同作戰,雙方的距離還由此飛越般的拉近了。中國空軍常年雇傭外國飛行員作爲飛行教官,所以空軍人員大部分都會講一些英語和法語,也有不少會說些德語,當語言上的障礙解除之後,同爲空軍軍人的他們很容易就會在某些方面産生共鳴,随即軍人之間的友誼也就自然而然的産生了。中方人員一旦熟絡起來,表現出的熱情讓很多德國人都覺得有些吃不消了,不是說中國人很含蓄内向麽,怎麽感覺熱情起來就連法國人都會甘拜下風。
這時候那位陸姓上校終于從辦公室裏出來了,他似乎已經獲知了日軍被全殲的消息,與史博茹少校見面的時候,表現得卻并不怎麽激動,他隻是滿臉笑容的再次鄭重的向友邦軍人的見義勇爲仗義相助表示了感謝,并代表國府對所有德國空軍飛行人員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同時宣布委員長将會親自接見他們,不過因爲偉人事務繁忙,一時還确定不了具體的時間。
相比之前的戰鬥,陸上校好像對德國空軍飛行隊長是個女性更爲感到意外,他早先留學美國,接觸到不少西方文化,知道女性飛行員在歐美早就已經屢見不鮮了,但是真正加入軍隊并且成爲指揮官的這倒還是頭一回見。
無論怎樣驚訝,陸上校卻也不敢有絲毫輕視史博茹的想法,光是對方姓名中那個“馮”字就能夠證明很多問題了,不管這位究竟是有什麽樣背景,至少一個容克貴族那是确鑿無疑的。
陸上校打着官腔向史博茹介紹起國府之前安排好的接待事項。空軍少校卻發覺對方的态度有些奇怪,感覺那種笑容說不出的僵硬,反正不像是正常交流該有的表現。
“這位陸上校讓我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史博茹悄悄的在楊上尉耳邊說到。
“或許是發生了什麽其他麻煩的問題,卻又不得不對我們笑臉相迎,這在官場之中很普遍。”楊上尉不以爲然的回答到。
随後史博茹向對方提出了要求,自己的兩名部下迫降跳傘在機場西面十幾公裏外的地方,她需要組織起一支搜救隊前去營救。如果方便的話,中方是否可以提供一些交通工具與向導,她将對此感激不盡。
陸上校變現得很好說話的樣子,他立即就答應了史博茹的請求,不但慷慨的借出了一輛福特輕型卡車,還從機場警衛營裏抽調出一個排,作爲搜救隊的護衛和向導,伴随德軍一起行動。史博茹當即就對陸上校的配合表示了感謝,并提出将會在向上級提交的報告中特别注明這一點。
事不宜遲,史博茹帶領着楊上尉和德拉庫拉中尉,外加目睹格爾哈特他們落地位置的通訊副官霍恩中尉,幾個人爬上了那輛看似保養的很不錯的福特小卡車,在一個排的中國士兵徒步伴随護衛下,離開了白市驿機場,向着璧山縣方向而去。
等離開機場,史博茹他們才發現這裏的道路情況究竟有多麽的糟糕,汽車的速度根本提不上去,那些步兵可以輕松的跟随前行。沿着七拐八彎的山間公路,隊伍總算是翻過了缙雲山的山麓,出了山口就是璧山縣縣城。
中德聯合搜救隊沒有選擇穿城而過,而是從城牆外圍繞過了城區。史博茹他們已經與負責駕車的中國空軍少尉商讨過了,他表示從地圖上的位置看,應該是掉落在大興鄉的大水塘一帶,那裏他曾經去過好幾次,對道路比較熟悉。
就在一行人繞過縣城走上通往大興鄉的土路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群扛着步槍的鄉丁,隊伍中間一副滑杆上坐着一個中年的政府官員。看到前面來了一支簇擁着一輛卡車的軍隊,自衛團員們都識時務的退到了道旁,讓開了中間的道路。
孫克俠孫鄉長沉着臉,冷冷的看着這群丘八從他面前走過,但随即他就看到了高高站在卡車車鬥裏的霍斯特,楊中尉,看到對方身上那套筆挺的德國陸軍軍官制服,孫鄉長頓時神情激動的揮舞起手裏的拐杖,同時用德語大聲呼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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