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他們,非常準時。”蒂埃裏少校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對着身邊的屬下點了點頭。這才是職業軍隊的正常表現,哪裏像殖民地空軍那群大爺,以往的飛行轉場計劃,有哪一次他們不誤點的。
和樂空軍基地(也有把地名翻譯做華樂或和洛的)是越南東京地區唯一的一座單純以軍用目的而建造的機場,原本賦予其的職責是保衛東京至海防一線的空域安全。但實際上因爲前前任總督是個崇尚和平的自由主義者,法屬印度支那空軍力量不斷被削弱,最終駐防在這個機場的空軍力量隻剩下了三架德瓦蒂納510和兩架老式的紐波特,還常常因爲零件缺乏而無法升空,這樣的空中力量,别說保護東京海防了,恐怕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在讓.德古到來之前,法屬印度支那當局就隻能依靠一堆破銅爛鐵和老弱殘兵來保護自己的領空,也怪不得前任總督卡魯特會灰心喪氣做出了與日軍妥協的決定。不過目前的情況已經大大不同了,有了德國在背後支持法國方面的腰杆子硬朗了許多。特别是同登血戰之後,日本人這段時間裏在邊境線上的活動明顯是收斂了不少,法屬印度支那北部原本的那些駐軍終于松下了一口氣,從南部源源不斷開來的援軍更是讓他們重新擁有了底氣,看看眼下在邊境上執勤的法國守軍那副氣焰嚣張的嘴臉,就知道現在法國人已經在日本人面前重新撿回了他們的驕傲。
法國工程師當年在建造這座空軍基地時,是按照歐洲大型軍用機場的标準來規劃的,爲了能夠起降大型運輸機,他們修築了一條足有兩千兩百米長的夯土跑道,與此同時還在跑道一側建造了一條同樣長度的滑行道,以及一個面積足以同時停放下一個飛行大隊的停機坪,法國人竟然對此還不滿足,最終又在機場的一側另外修築了一條與主跑道呈六十度夾角的備降跑道。結果呢,在這樣龐大的機場裏,隻可憐兮兮停放了五架老舊飛機,把法屬印度支那駐軍外強中幹的本質在這裏暴露無遺。
“黑鷹,這裏是紫羅蘭,我們看到你們了,請你們在一号跑道降落,完畢。”管制員按下了無線電發信按鈕開始引導德軍中隊降落。
這種小雨對于經驗豐富的飛行員來說,算不上什麽麻煩。在确認跑道的位置之後,德軍戰鬥機中隊開始排列成縱隊,環繞着跑道進入了四邊降落航線,随即一架接着一架降落在了潮濕的跑道上。因爲越南這裏的氣候條件特殊,雨季非常漫長,在機場建造時就考慮了這一點,跑道被碾壓夯打的非常堅實,不光普通的雨水難以滲透,平日裏就連雜草都長不出一根,可以保證在漫長的雨季裏,機場能夠正常使用。
全副武裝的FW190,呼嘯着從指揮塔前低空掠過,法國人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先進的戰鬥機,在場的人無不爲這種德國航空業的傑作表示贊歎不已。史博茹少校作爲中隊指揮官,按照在陌生的機場降落時的德軍慣例,排在了編隊裏第一個落地,一個是爲了檢驗跑道的情況,同時也爲下屬做一個示範。
空軍少校熟練的駕駛着她那架外形威猛的戰争機器,如同一片羽毛般輕柔的降落在了跑道上,起落架三點同時落地,展現出了駕駛者紮實的功力。當機身上标示着大隊長斜角标示的戰鬥機緩緩滑進停機坪時,早就趕到那裏迎接的蒂埃裏少校帶着他的副官以及幾個法國地勤人員飛快的迎了上去。
拉住艙門鎖扣用力往後推開艙蓋,史博茹少校從駕駛艙裏站起身,身手敏捷的翻出艙外,伸腿輕巧的一踩機身上的踏腳,飛身跳到了停機坪上。
“歡迎,歡迎,我是基地的指揮官蒂埃裏少校。”蒂埃裏一臉笑容的走上前去,攤開雙手想要給德國飛行員一個熱情的擁抱,但接下來他就被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實實的吓了一跳。
隻見那位德國飛行員摘下了黑色的飛行帽,露出了一張秀麗的精緻面龐,雖然留着一頭男孩子般的金色短發,但這張臉怎麽看都不可能是男人。法國少校張開的雙臂僵在了半空,帶着一臉的尴尬表情,目前對方的性别不明,這要是抱上去了,會不會被就地擊斃啊。
“史博茹少校,德國空軍亞洲特遣大隊指揮官。”史博茹對于少校的這種表現早就屢見不鮮,他微笑着向着對方伸出了手。
聽聲音更能确定,這個德國飛行隊長确實是位女性,蒂埃裏連忙收起雙臂,握住了對方伸出的手。這還是這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蒂埃裏此時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來與對方溝通了。
法軍是完全的男性社會,最喜歡的口号是女性從戰争中走開,除了軍醫院裏的護士,從上到下都找不到一個婦女存在。當飛行成爲一種時髦之後,法國國内也出過幾個離經叛道的女飛行員,不過都是在民間表演,還沒聽說過有進入軍隊的。但是眼前這位不但是女性,竟然還是軍官,更讓蒂埃裏感到驚訝的是,對方竟然和自己是一樣的軍銜。想到這裏老少校不禁感到有些悲從中來,自己混了大半輩子,結果還不如一個年輕的姑娘升得快。
“蒂埃裏少校,請稍等一下,我還有一些行李放在飛機上。”史博茹對着蒂埃裏說道。
“沒問題,少校,我們有的是時間。”蒂埃裏說完對着身邊爲他撐着傘的副官使了個眼色。
“哦?”對方歪着頭對着他眨巴起雙眼。
“雨傘!”蒂埃裏咬着牙小聲的提醒道。
“哦!”西蒙少尉恍然大悟的用力點了點頭,随即就把手裏舉着的雨傘遞向了德國少校。
“哦,非常感謝。”史博茹也不矯情,她直接對着西蒙點頭緻謝,随後舉着傘走向了她的座機。
“我的上帝。”蒂埃裏仰起臉對着漫天的雨滴長歎了一口氣,自己做了什麽孽,找了這樣一個蠢貨當副官。淋在雨裏的蒂埃裏少校覺得心裏苦,他走到停在一旁的汽車邊,從車裏翻出了另一把雨傘撐了起來。
随着德軍戰鬥機陸續的降落,停機坪上很快就變一片忙碌,成群結隊的地勤人員牽引着一架架德國戰鬥機,把它們整齊的排列在了停機坪的四周,場地上回蕩着各種法語的号令,滿眼都是法國地勤披着雨衣的身影。
“過一會兒,我們會把飛機牽引到機庫停放。我們有五個大型機庫,足夠你們所有飛機使用了。”蒂埃裏少校正在盡力的調整自己的心态,他決定還是先把對方當成平級的軍官來看待,至于其他的,那要等接觸下來之後再看着辦。反正這些德國人要在這個基地待上挺長的一段時間,有的是時間來尋找出适當又得體的應對方式。
“暫時我們也隻能這樣,特遣大隊的地勤人員因爲要攜帶大批的裝備和物資,所以隻能從公路走,大概在明後兩天就能陸續到達,維修和保養的工作要等到他們到來之後才能開始進行。”史博茹回答道。
“在他們到達之前,我們可以做一些加油充電之類的工作。”蒂埃裏少校說道。
“那實在太好了,如果出現情況,我們就可以立即出動,您想的很周到,蒂埃裏少校。”史博茹對法軍少校的提議表示了贊賞。
德國飛行員此時正在滑行道旁集合列隊,等集合完畢之後,大隊行政副官小步跑到史博茹面前,向她敬禮報告。
“第一中隊集合完畢,這一次降落很順利,長官。”
“很好,所有人攜帶個人物品,法國朋友會帶着你們去住處,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整理與休息時間,兩小時後在基地的會議室集合,進行今天的飛行總結。”史博茹一臉的嚴肅,大聲的命令到。
“這位是西蒙少尉,他會帶你們去休息的房間。”蒂埃裏把西蒙推到了德軍副官面前。
“遵命,長官。”行政副官瞥了一眼法國少尉,随即對着史博茹敬了個軍禮,得到還禮之後立即轉過身快步跑回了隊列。
“德國空軍确實訓練有素。那麽史博茹少校,您現在是去我的辦公室坐一坐,還是去您的住處休息,我們特意爲您和您的副官們安排了軍官套間。”蒂埃裏殷勤的詢問道。
“還是先把公務辦完,我帶來了法屬印度支那空軍杜瓦爾少将的信件,需要你做一個簽收。”史博茹回答到。
“那麽請這邊走,辦公室比較遠,需要坐車過去,史博茹少校。”蒂埃裏側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随後打着傘走向了一旁的汽車。
史博茹正了正頭上的軍帽,一手打着傘一手提起了行李,轉過臉看了看雨幕下的戰鬥機群,随後大步的尾随蒂埃裏少校而去。(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