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沿着走廊慢慢接近,最終在這間狹小房間的門口停了下來。
“終于來了。”艾恩賽德站起身來,他随手扔掉了鉛筆,把小本子塞進了軍褲的後袋。
門鎖聲響起,大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野戰制服的近衛團軍官站在門外。
“艾恩賽德,出來。”那個少尉大聲命令到。
陸軍元帥抻了抻制服的下擺,他昂着頭大步走出了房間。
“我帶來了戰時内閣的命令,你叛國的罪行确認無疑,秉承國王陛下給予的權力,戰時内閣決定剝奪你的軍銜軍職以及所有的榮譽。”少尉歪了歪頭,兩個士兵上前開始拆卸元帥制服上的勳表以及軍銜标志。
“沒有經過法庭的審判,你們無權将我定罪。”艾恩賽德雖然料到了會遭到羞辱,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做的那麽絕。
艾恩賽德站在走廊裏,任憑着士兵粗暴了撕掉了他那對将領領章,他沒有選擇反抗,他已經六十歲了,面對一隊身強力壯的近衛團士兵,除了換來更多的恥辱之外,根本就于事無補。
“你這個愚蠢的叛國者,現在到了你償還罪行的時候了,如果你想體面些,那就乖乖的跟我們走。”近衛團少尉偏轉身,爲艾恩賽德讓來了道路。
“你和你的主子都會爲今天所作的事情付出代價。記住我說的話。”艾恩賽德捋了捋被摘掉軍帽時搞亂的頭發,他冷冷的瞥了那個少尉一眼,随後跟随着帶路的士兵。向着走廊盡頭走去。
穿過繁複的過道,艾恩賽德被帶到了一座小花園裏,花園處在一個天井中,周圍是高聳的建築和牆壁。
“我來過這裏。站在那樓上可以看到聖詹姆斯公園。”艾恩賽德環顧了一下四周,感覺環境不錯,是個不錯的終結之所。
陸軍元帥發現自己并不孤單,門廊對面是一面高大光滑的牆壁,牆下現在已經站立了不少人。他可以認出其中大部分的面孔,大都是參與了這次串聯的同伴。有陸軍參謀部的處長。還有戰時内閣的海軍聯絡官,讓艾恩賽德感到驚訝的是,其中竟然還混有一個德國陸軍中校。
這位德國軍官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昂首挺胸的單獨站在一側,雖然雙手被拷在身後,卻依然保持着挺拔的軍姿,他高高擡着下巴,雙眼從帽檐下盯着對面那排荷槍實彈的近衛軍士兵,神情中充滿了面前敵人的蔑視。
“走過去。靠牆站好,你這條老狗!”近衛團少尉在艾恩賽德身後猛推了一把,他是如此的用力,陸軍元帥連着向前踉跄了幾步差點就要摔倒。
艾恩賽德好不容易立定身形,他轉過臉看了那個趾高氣昂的少尉一眼,眼神裏帶着一絲憐憫,這個愚蠢的少尉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是一枚被主子抛棄的棋子,竟然還自以爲受到了主子的重用而沾沾自喜,艾恩賽德太清楚裏面的花樣了,這種沒腦子的蠢貨最适合拿來背鍋送死。
陸軍元帥搖了搖頭。他整了整衣領和下擺,大步走到牆邊。艾恩賽德在那位德軍中校身邊轉身立定,回過臉對着那個德國人點了點頭。
“我見過你的照片,艾恩賽德元帥,這些人難道瘋了嗎?竟然連你都要處決。”内恩多夫轉過臉看着身邊的英國元帥。
“你的英語講的不錯,中校先生。不過你不用太過吃驚,這很正常,在大英帝國,比這更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艾恩賽德覺得在一個德國人面前,怎麽都要保持一個英國軍官的風度和體面。
“内恩多夫,元帥閣下,德國陸軍中校,我可一點都不覺得這很正常,我可是個軍事使節。”
“好吧,我收回我的話,這群家夥真的瘋了。”艾恩賽德閉上了嘴,他已經對亨利王子的智商感到絕望,那家夥還以爲現在是中世紀嗎,就這種貨色還妄想當上國王。
“秉承國王陛下賦予的權力,内閣首相大人簽署了對你們的死刑命令,這是命令書。”少尉站在行刑隊的身前手裏揚着一張紙片,此時遠處傳來了一連串爆炸的巨響,少尉慌張的擡着頭四處張望,發現四周沒有異狀之後,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把紙片疊了疊塞進了制服口袋。
“好像是在哈利法克斯廣場方向。”艾恩賽德估算了一下爆炸響起的方向和距離,他低聲對德國軍官說道。
“那應該是第七裝甲師,我們的人顯然已經突破了防線。”内恩多夫低聲回答道。
“可惜他們來的太晚,已經趕不上了。”艾恩賽德聳了聳肩膀。
“你們需要蒙上雙眼麽?”少尉詢問道,結果沒有一個人搭他的腔。
“你們都自以爲是條硬漢,很好。”近衛團少尉走到行刑隊一側,從腰間的槍套裏抽出他的配槍。
“全體注意!”他大聲的發令到。
在場的近衛團士兵足足有兩個班,其中除了兩個士兵站在門口擔任警戒,剩下的十八個全都是槍決執行人員。這些近衛團士兵看上去應該是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動作有些僵硬,神情也非常的緊張。
聽到少尉的口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随後條件反射般的挺胸立正。看着士兵們的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艾恩賽德止不住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全體!持槍!”士兵們雙手斜持步槍橫在胸前。
“全體!瞄準!”少尉接着喊道。
士兵們平端步槍,瞄準了牆下的目标。少尉停頓了一下,他掃視了眼前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想要從他們臉上看到恐懼和祈求和絕望,這樣可以讓他更加有愉悅感。
可惜的是,他收獲到的卻隻有蔑視和淡淡的嘲諷眼神。底層平民出身的他,實在太低估對面這些人了。他們大都從小就受到精英教育,他們在活着的時候或許會爲了利益卑躬屈膝,但是當他們面對死亡時。沒人能夠阻擋他們展示最後的自尊。
“全體!。。。。”少尉拖長了聲音喊着,在他剛要喊出下一個詞語時,突然門口響起一聲大吼。“不許開火!全都停下!”
少尉吃了一驚,他連忙轉頭望去。
“停止行刑。這是亨利王子的命令!”隻見一個英軍少校站在花園門口喊道。
兩個尉官上前一把推開了門口阻擋的近衛軍士兵,随即少校大步跨過門檻走進了小花園。
“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少校走到少尉面前,他先瞥了牆邊站着的犯人一眼,随後轉過臉詢問道。
“你是什麽人?”少尉一臉疑惑的望着面前這個相貌堂堂的年輕少校,他記憶裏此前從未見過面前這個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蘇格蘭第二旅的弗蘭克少校。現在這些人由我來接管。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少尉。”弗蘭克少校一臉倨傲的看着面前這個近衛團軍官,他甚至不屑于詢問對方的姓名。
“這些人是戰時内閣下令處決的,你所說的亨利王子的命令呢,我要看到書面命令。”近衛團少尉看了看弗蘭克少校的臂章,随後大聲的詢問道,并不是因爲他有多少盡職盡責,純粹是那種玩具被搶走後的鬧小脾氣。因爲他也知道能夠通過外面重重崗哨進入到這裏的人,當然不是什麽簡單角色。一定是有所憑依。
這時候少校帶來的士兵也陸陸續續走進了花園,差不多有三十多人,全都武裝齊備殺氣騰騰。
“你要看手令?很好,邁科上尉,給這位少尉看殿下的手令。”弗蘭克對着身旁站立的一個身材高大的上尉說道。
“手令?”上尉愣了一下。
“就是我出門前交給你的那份。”弗蘭克不耐煩的在邊上踱步。
“噢,我知道了。”邁科上尉在胸前的口袋裏掏摸了半天,掏出了一張紙,他猶豫了一下,在看到弗蘭克肯定的眼神之後,伸手遞給了面前的英軍少尉。
“怎麽搞得這麽皺巴巴的。。。。等一下。。。你拿錯了吧。”少尉看到的是一張寫滿亂七八糟數字的信紙。他疑惑的擡起頭看着邁科。
“沒有錯,這就是那份手令。”此時身後傳來了弗蘭克少校帶着嘲諷的回答,還未等到近衛團少尉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了一聲巨響,他最後感覺到的就是撲面而來的無盡黑暗。
于此同時,早就在周邊占據好位置的士兵們端起武器對着花園裏的近衛團士兵開始射擊,戰鬥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迅速,幾秒鍾之後,近衛軍士兵的屍體就躺了一地,每個人都至少中了三槍以上。
當槍聲響起之時,牆邊等待處決的人群都不禁驚呼起來,但當他們搞明白是一場火并時,戰鬥已經結束,花園裏滿是殘破的士兵屍體,樹叢間飄蕩着一股股淡藍色的煙霧,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硝煙氣息。
“噢,我的上帝!這家夥的腦漿差點就濺到了我的軍服上。”邁科上尉擡腳踢了踢地上近衛軍少尉的屍體,他腦後中了一槍,頭蓋骨整個被掀開了,一塊帶着褐色頭發的頭皮翻卷着耷拉在後頸上。
“你很喜歡這套制服嗎?中校先生。”弗蘭克把一支炮兵型魯格插回了後腰的槍套裏。
“當然,我還想要把它當做紀念品收藏起來。”邁科中校彎下腰,掰開了那個少尉的手指,取回了之前那張皺巴巴的紙。
“你妻子在電報裏說什麽?中校。”沃爾夫上士提着一支布倫機槍,站在一旁問道。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你們别想再從我這裏套出半個字。”
此時弗蘭克已經走到了艾恩賽德面前,他先向一旁的内恩多夫敬了個禮。
“弗蘭克.卡歐裏希上尉,統帥部情報局特别行動隊,你受驚了内恩多夫中校。”
一個突擊隊員上前替中校打開了手铐。
“非常謝謝,我早就聽說過你們,從未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内恩多夫揉了揉紅腫的手腕,随後鄭重的向卡歐裏希回禮,并表示了感謝。
“艾恩賽德元帥,我是弗蘭克.卡歐裏希上尉,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不過現在我無法回答你,這裏依然很危險,我們必須要盡快轉移。”
就在這時花園裏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卡歐裏希連忙回過頭查看,卻隻見一個士兵一臉無辜的端着一支手槍。
“這家夥前面還有一口氣。”
“下次用刀子,你這個笨蛋!”沃爾夫上前拍了拍士兵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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