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好的,長官。”十七歲的列兵擡着頭大聲回答着,随後把步槍斜持在面前。下士接過那支李.恩菲爾德MK-I型步槍,手法熟練的打開保險,拉開槍栓,查驗槍機和槍膛。
“養護的不錯,士兵,這是一支好槍,你要像愛護自己的眼珠子一樣愛護它,因爲在戰場上你能夠依靠的隻有手裏的步槍。”
吉金斯把步槍交還給列兵,就在他還想繼續說些什麽鞏固一下權威的時候,卻被不遠處連長的呼喚給打斷了。
“現在,全排全體就地休息。”吉金斯對着自己的步兵排下達了休整命令。
“什麽問題,長官。”吉金斯跑到新任連長面前詢問道,在他眼裏,這個年輕的少尉根本就是胎毛未退乳臭未幹,根本就不靠譜。之前他看多了這種下來鍍金的世家子弟,不過這時候還敢進入部隊的,必定要有過人的勇氣,這一點讓吉金斯感到有些欽佩,貴族在某些時候還是很講究榮譽的。
或許是哪個家族的次子,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貴族世家長子繼承爵位,次子從軍,如果還有第三個兒子,那就送進教會成爲神職人員,這就是所謂三位一體,權力統治的基石。
“這些士兵怎麽樣,吉金斯,我需要聽聽你的看法。”年輕的少尉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爲了增加外貌上的威嚴他還在上唇蓄起了胡須,不過吉金斯看來,效果實在有限。
“裏面一半是應征的民兵,很多以前隻是普通的工人和平民,全都隻受過一些基本的步兵訓練,不過我敢保證這些都是有膽量的好漢,士氣非常旺盛,他們都盼着能夠快點上戰場去殺德國人。”吉金斯毫不掩飾對部下的推崇。
“他們很快就有機會了,上面讓我們連立即去諾伍德公園。支援那裏的蘇格蘭步兵團第三營。現在二排和三排還在往這裏趕,上面催得很緊,我希望你現在帶你的一排立即出發。”少尉一手扶着腰間的槍套一手背在身後。極力讓自己看上去底氣十足樣子,吉金斯卻早就看穿了對方外強中幹的本質,裝模作樣的小子還是稚嫩了一點,你有本事腿别發抖。
“遵命。長官。”吉金斯是個職業軍人,服從命令是他的個人信條,所以雖然對這項決定懷有一些個人的看法,卻仍然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命令。陸軍中士右腿用力踏地向着少尉敬了個标準的軍禮,随後轉過身向着他的步兵排跑去。
“這是我們在那邊的垃圾堆裏發現的,目前已經找到了五具降落傘。看來至少有五個人在昨晚跳傘降落在了這裏。隻是不知道是被擊落的飛行員還是空投的傘兵。”一名警長向蘇格蘭場高級督察肯普頓報告着他們的發現。
當蘇格蘭旅發現自己在東區巡邏的一支巡邏分隊失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天知道他們怎麽會過了整整一晚才發覺自己的隊伍裏少了一個班的士兵。這支巡邏隊的屍體很快就被搜索的人員發現,兇手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罪行暴露,案發現場沒有任何人爲掩飾的痕迹。
軍方要求蘇格蘭場派出最精幹的力量加以調查,希望能夠從現場的蛛絲馬迹中找尋出兇手的行蹤。結果肯普頓高級警督直到今天上午八點才收到正式命令,那群官僚們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遲鈍。到達現場之後,經驗豐富的倫敦警察廳警官根本沒花多少力氣,就收集到了一大堆的證據。因爲對方留下的痕迹實在太多了,應該說遍地都是。放在往日裏,這簡直就是對蘇格蘭場公然的蔑視與挑釁。
“應該是德國傘兵,這是标準的7.92毫米重尖彈的彈殼,是軍用品。你們看這些士兵的屍體,再來看屍體附近的彈痕,很顯然,這些可憐的家夥遭到了機槍的掃射。”督查走到牆邊,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插入牆上的彈孔。
“這裏應該是最早遭受射擊的位置,你們看彈道,子彈來自于斜上方。”肯普頓擡頭看着空地上方的天空。
“對方應該從空中就開始射擊。如果沒有受過特别的訓練,普通傘兵根本辦不到這一點,這應該是德國的精銳傘兵,就像哥曼德的那種特種部隊。”肯普頓收起鋼筆,雙手扶肩低頭看着路邊被毛毯掩蓋着的一排屍體,随後對着警長說道。
“我們有麻煩了,這可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對手,我現在立即回到蘇格蘭場報告,這件事情應該由軍隊來解決,我們最好不要介入,我們是輕武裝的警察,對付這種對手,需要的是坦克。”
說完高級督察拍了拍警長的肩膀。“現場就交給你了,把這裏清理一下,找陸軍的人,讓他們把趕快屍體運走。”
“稍等一下,這裏還有兩箱。”李普頓大聲的喊住了正要啓動的拖車。
“又是這個讨厭的家夥,真是耽誤事。”司機叼着煙卷,嘟嘟囔囔的踩住了刹車。
“謝謝,謝謝。”内政部三等秘書把手裏的皮制公文箱小心的放到了拖車的車廂裏,随後掏出手帕,一邊擦着汗一邊爬進了駕駛室。
“謝謝,我還以爲要趕下一趟了。”李普頓喘着氣向司機說道。
“這麽着急幹什麽,李普頓先生。”司機吐着煙霧拉下了排擋,這種小型拖車是由著名的奧斯丁七型車改裝的,後面的車廂可以載運半噸的物資,不過眼下選擇它不是因爲這種小車性能優良,而是因爲它體積比較小,适合在隧道裏面行動。
“我要去盤點之前運送過去的貨物,今天晚上這裏就要徹底封閉。”
“這麽快?封存?難道外面的傳聞是真的?我們守不住倫敦,德國人馬上就要打進來了?”司機驚訝的瞥了邊上這個小個子官僚一眼,兩天相處下來,他知道這個男人雖然職務不高,消息卻異常的靈通。
“别胡思亂想,赫伯特先生。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何況就算德國人打進來,也不會拿你我這種小人物怎麽樣。”李普頓擦幹了頭上的熱汗,把手絹挂在車窗上晾幹,他從三件套西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緻的煙盒,從裏面抽出了一根帶過濾嘴的香煙。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是高級貨吧,李普頓先生,你從哪裏搞到的。”
“上次去爲裏斯爵士送文件,大臣閣下送給我的,據說是法國貨,對我來說抽起來味道都一樣。”李普頓得意地向司機炫耀着,暗示他與運輸大臣都能搭得上話。
“先生,這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要封存在這條隧道裏。”赫伯特羨慕的看着對方在自己身邊吞雲吐霧,他悄悄的往車窗外彈飛了煙頭,啐掉了嘴裏的碎煙沫子。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赫伯特先生,連試探的詢問都不行,你必須清楚,像我們這種小人物在任何時候都要學會管住自己的嘴巴,因爲那樣才能長命百歲。”
“好吧,我知道了,請你不要這樣吓唬人。”赫伯特撇着嘴一臉的不服不忿。
“嗨,那裏面不會都是錢吧。”回轉頭司機依然不死心,又湊過來小聲的詢問。
“錢?這是比錢更加寶貴的東西,大英帝國未來的複興,全靠這些東西。隻要我們保住了這些财富,帝國随時都可以東山再起。”李普頓歪着頭,用蔑視的眼神看着邊上這個不學無術的蠢物,這家夥滿腦子裏隻有錢,怪不得隻能當一個卑微的司機。
“比錢更寶貴?難道是金條?鑽石?乖乖,那麽多箱子,那得值多少英鎊,讓我算一下,眼下的金價是。。。”
“噢,我的上帝,你已經無可救藥了,赫伯特先生。好吧,爲了避免你胡思亂想,我給你透個底,這些都是最重要的資料和文件,涉及到帝國的核心機密。隻要掌握着這些東西,我們就有了重新崛起的資本,這是留給我們後代的财富,絕對不能落到敵人手裏,你明白了吧,赫伯特先生。”李普頓把煙頭扔出了窗外。
“原來這樣,我明白了,李普頓先生,不要生氣,我發誓會守口如瓶的,你要相信我的信用。”赫伯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他連忙向對方賭咒發誓,不會洩露一點消息。
隧道并不算太長,卡車很快就開到了洞底,靠着堅固的水泥牆壁堆放着一個個巨大的鐵制箱子,幾名士兵正端着湯姆遜守衛在那裏。
“赫伯特,幫個忙,替我把文件箱卸下來。”李普頓對着司機下令道。
“沒問題,李普頓先生。”司機連忙打開車門,走到了車廂邊,探身拖拉起那兩個文件箱來。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咔哒聲。司機疑惑的擡頭觀看,卻發現那位三等秘書就站在車廂的對面,手中拿着一支手槍指着自己的額頭。
“喂,你。。。”赫伯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啪!”一聲槍聲響起,聲音在隧道裏顯得格外響亮,在拱形的柱廊間激蕩出一片回聲。
“沒事,不要緊張。”李普頓舉起手臂,對着箱子旁平端槍管嚴陣以待的士兵們喊道。
“這是個德國奸細,我已經解決掉他了,一切由我負責。”李普頓緩緩的把手槍塞回了腰間,随後轉到卡車另一邊,查看起司機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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