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有等他們靠近,随着“噹”的一聲脆響,那扇被打得像塊奶酪似的車門猛的彈開了,一隻锃亮考究的軍靴出現在所有軍官的面前。
随後,他們尊敬的倫道夫少校就從車廂裏滾了出來以一個标準的狗啃泥姿勢栽進了溝底。幸好這裏已經幾十天天沒有下過雨,溝底那層厚厚的淤泥被強烈的陽光曬成了幹土塊,否則倫道夫少校的下場一定會很有看頭。還沒等倫道夫站起身來,道根上校已經從車裏跳了出來。上校的姿态非常利落,透露着一種訓練有素的精幹味道,不過可惜的是他跳到了剛想站起身的倫道夫少校的背上,兩位黨衛隊軍官在溝底滾做了一團。
“道根長官,倫道夫長官!”
軍官們在看得目瞪口呆之餘終于反應了過來,他們沖上前去扶起了在溝底掙紮着的兩位上司。
“元帥閣下!您沒事吧。”還有幾個軍官扒着車門向轎車裏望去。
“沒事,你們讓開點。”
徐峻的話當時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那幾個軍官連忙讓出了一個空間,徐峻彎着腰從車裏跳了出來。緊接着出現在車門口的是漢斯,他拖着頭部受傷的塞特豪森,幾個士官急忙七手八腳的幫着将軍把他們的聯絡官拖出了轎車。
“真是太狼狽了。”徐峻望着被打成篩子的轎車搖着頭說到:“看來我還是太輕敵了。”
這時一串子彈尖嘯着越過人們的頭頂打到了另一邊的路基上,崩起的碎土塊和塵土像下雨一樣落在了他們的頭上,這一幕提醒了在場所有人他們還沒有擺脫危險,他們正在受到敵人的攻擊。
“漢斯!道根!你們跟着我。倫道夫,你帶着一個班的士兵去到那裏建立一個機槍射擊點,盡量壓制對方對這裏的攻擊。”徐峻指着不遠處的路基上的一個排水涵洞命令到。
“遵命,元帥。”
倫道夫向徐峻敬了個禮後帶領着十幾個士兵提着機槍向着那個涵洞沖去。
随後徐峻轉過頭對着那些低級軍官說到:“立即向我報告損失情況和敵情偵察情況。蘭森上尉。”
第六摩托化步兵團一營副營長蘭森上尉連忙報告到:“損失情況還在調查,不過按照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報分析,我們對面是一支德國武裝部隊,我們現在還不能查清楚對方是哪支部隊。”
“我們已經組織起了反擊。”一個營級副官在一旁補充到。
“明白了。”
徐峻趴到了溝沿上,蘭森連忙摘下了他的望遠鏡遞了過去。徐峻接過望遠鏡開始觀察起對面襲擊者的陣地,其他的軍官也都端着各自的望遠鏡趴在他們指揮官的身旁向着不遠處的敵人望去。
“看來對方的人數不少啊。”道根皺着眉頭說到。
“好像是有一個營,我沒看到有重武器。”
“正面隻有五百多米,機槍火力很密集,分布也很合理,看來是正規部隊。”漢斯肯定的點着頭.
雖然對方的火力已經被裝甲車的機炮壓制了下去,但是從對面那片在機關炮彈的閃光和揚起的塵土中此起彼伏的槍口焰可以看得出,襲擊方還是保留着強烈的戰鬥意志,他們沒有任何想要撤退脫離這場戰鬥的想法。對面射來的密集子彈在排水溝的附近揚起了一片塵埃,有些小塊的碎石和土塊甚至都崩到了徐峻持望遠鏡的手上。
“的确是德國軍隊。奇怪的是他們爲什麽沒有使用重武器。”徐峻縮回了排水溝,他嚴肅的對手下的指揮官們說到:“現在先不要去考慮對方的身份,我們要組織起一次進攻,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消滅掉這些襲擊者。你們有什麽看法。”
“一切服從您的安排。”軍官們異口同聲的回答到。
“那好,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很不利,這條水溝太淺也太窄,幸好對方沒有使用重型武器,否則我們會損失慘重。現在我們有多少部隊投入了戰鬥。”
“在我們後面有一個連,前隊有半個連。我們還有兩個連的步兵和一個排的迫擊炮手被堵在了後面。水溝太窄,我們無法從正面展開這些部隊,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無法攻擊到對方。”蘭森回答到。
“蘭森,命令迫擊炮排到公路後面構築射擊陣地,讓他們等待我的命令發動炮擊。”
“遵命,元帥。”
徐峻轉過頭對漢斯說到:“漢斯,你現在去前隊,那裏的戰鬥由你指揮,等待我的命令。”
“是,元帥。”漢斯點了下頭,随後鑽過那輛殘坡的轎車車底彎着腰順着水溝向前隊陣地跑去。
“道根,這裏就交給你了,你負責正面陣地的作戰,盡量吸引對方的火力,但是要注意安全。”
“明白了,元帥。”
“通訊兵!”徐峻大聲喊到。
“在,元帥閣下。”背着電台的通訊兵急急忙忙的從一旁跑了過來。
“現在每個連的通訊暢通嗎?能不能聯系上裝甲偵察連。”
“可以,閣下。所有通訊都是暢通的。”通訊兵連忙卸下了耳機遞給了徐峻。
“雷克斯特少尉,雷克斯特少尉。我是萊茵哈特元帥。”
“我是雷克斯特,長官,聽到您的聲音實在是太好了,您沒事吧。”裝甲偵察連的副連長雷克斯特充滿喜悅的聲音在耳機裏清晰響亮。
“是的,我沒事,連根毫毛都沒有傷到。現在你這裏的情況怎麽樣?”
徐峻腦海裏浮現起那個年輕少尉充滿活力的面容,作爲第七裝甲師新提拔起來的軍官,這位副連長用他的熱情和勇敢獲得了所有部下的崇敬和喜愛,徐峻考慮在這次行動完成後把他轉爲正職。
“我們正在壓制對方的火力,我們這裏情況很好,沒有任何損失。不過我們在後隊的裝甲車現在還無法進入戰鬥,他們的位置無法向敵人射擊,我已經命令他們離開公路,增援正面戰場,我等待您進一步的指示。我請求您能同意我們協同步兵發動一次沖鋒。”
雷克斯特的裝甲車已經轉過身來用正面裝甲面對對方的射擊,六門20毫米機關炮和七點九二毫米機槍用密集的火力來回掃射着襲擊者的陣地,炮彈打到哪裏,那邊的射擊就會停頓下來,但是等到炮火轉移到下一個目标時,原來的目标就會恢複射擊。
用六門20毫米機炮壓制一道五百多米長的壕塹陣地的确有點捉襟見肘的味道,所以他希望能夠用一次沖鋒來徹底解決掉那道戰壕裏的敵人。但是沒有上級指揮官的命令,雷克斯特不敢随便發動進攻,因爲現在步兵們都在靠他的火力掩護着,如果他擅自離開公路而造成步兵們的損失的話,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同意你的意見,你先繼續壓制對方的火力,命令後方的裝甲車停止行動,等待我發動進攻的命令。”徐峻對這個下屬的表現很滿意,這的确是結束現在這種愚蠢對射最簡單的辦法。
現在整個戰場的态勢已經在徐峻的腦海裏清清楚楚的浮現出來,除了地形之外,無論是火力還是人數對方都沒有占據優勢,這将是場很無趣的戰鬥,徐峻對自己最後的勝利充滿了信心。
他現在有兩個疑問需要解決,第一個疑問就是,按照對方的規模應該會攜帶重型武器,至少應該有迫擊炮,但是奇怪的是到現在爲止對方沒有使用過任何重武器。徐峻疑惑的是,在沒有重武器的情況下,這支部隊爲什麽還膽敢對一支擁有裝甲車輛的龐大車隊發動進攻,這不符合邏輯。
第二個就是對方的身份,徐峻隐約覺得這也許是希特勒做的手腳,但是他又覺得不可能,希特勒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可能再調動一支正規部隊來伏擊自己,而且陸軍的部隊也不可能會執行這個命令。現在看來隻有将對方徹底擊潰後這兩個問題才可能得到答案。
“蘭森。”
“在,元帥。”
“你現在去後隊,那裏的兩個連由你指揮,等待我的進攻命令。你帶領那兩個連在後隊那六輛裝甲車的掩護下向敵人的左翼沖擊,占領左翼後讓裝甲車繼續向敵人後方迂回,封鎖住對方的退路,要保證沒有一個人能從你們那裏跑掉,知道了嗎?”
“遵命!元帥,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一個敵人從我手中逃走。”
“很好,去吧。”
對射還在激烈進行着,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隻不過現在在這片曾經浸透了鮮血的戰場上戰鬥着的竟然是同一個國家的軍隊.
德國軍隊在法國人構築的陣地上伏擊另一支德國軍隊,這的确是一個頂級的黑色笑話。但是這的的确确發生了,在望遠鏡裏對方那标志性的M35鋼盔,MG34那撕裂人心的恐怖咆哮以及毛瑟步槍那清脆的鳴叫都向自己證明着他們的身份,這是一場悲劇性的同室操戈。
在這種打靶般的對射中,“塞普魯斯”軍團的士兵們開始慢慢的占據了上風,豐富的戰場經驗讓他們很快就習慣了這種在他們看來小兒科般的戰鬥。老兵們三三兩兩的開火,他們互相掩護着進行沉穩精确的射擊。這些老兵精準的射擊有時候甚至可以完全壓制住一挺機槍。
在這些老兵的手裏毛瑟步槍簡直就像裝上了瞄準鏡,他們興緻勃勃的進行着在對方的M35鋼盔上鑽洞的工作,而且看上去他們的成績不錯,他們都對此樂此不疲。
而對方的射擊現在就差得遠了,可能是由于機關炮轟擊的關系,也可能是因爲這邊士兵精準的槍法,對方的射擊開始越來越散漫,感覺上他們好像已經放棄了瞄準,現在隻是漫無邊際的向這裏傾瀉着子彈。雖然有時候也會奏效,在這種彈幕般的射擊下傷亡是不可避免的,徐峻的部隊不時有人被這種明顯是流彈的子彈擊中,但是他們造成的實際效果并不能和他們所營造出的那種氣氛匹配,打的陣地前土石橫飛并不能吓到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隻能換來他們無情的嘲笑和譏諷。
“所有軍官都到達各自位置了嗎?”
徐峻趴在溝邊一手拿着話筒一手端着望遠鏡。
“長官,都準備好了。”
“我已經到達位置,長官。”
“等待您的命令長官。”
“好,迫擊炮準備射擊。三發急促射。”
“準備完畢,閣下。”
“開火!”
“是,閣下,開火。”
身後穿來迫擊炮沉沉的氣爆聲,徐峻感覺到了一群物體從自己頭頂高速飛過的那種壓迫感,他連忙把眼睛湊上了望遠鏡。
遠處的敵方陣地還在紛亂的向自己這邊射擊,不停閃動着的槍口閃光讓徐峻回憶起自己那個時代的某個巨星演唱會的看台。
迫擊炮彈在空中飛行時間比徐峻估計的要長,就在他開始懷疑炮彈是不是過期或者報廢了的時候,一連串火球夾帶着一根根塵柱在對方的陣地上竄了起來,那種沉悶的爆炸聲聯成了一片,震的徐峻耳膜都有點發漲。緊接着是第二波,随後是第三波。刹那間對方的陣地被給遮蔽在了迫擊炮彈爆炸的火球和揚起的泥土和塵埃中,對方停止了那發瘋般的射擊。
“太棒了,我愛81毫米!”徐峻興奮的放下望遠鏡,随後他轉過身拿着話筒對着身邊的士兵叫喊到。
““塞普魯斯”軍團的士兵們,現在向我證明你們的勇敢與強大的機會到了!
讓我們看着那些膽敢用卑鄙的偷襲來向我們挑戰的敵人是什麽樣的貨色吧!讓我們看看他們是否膽敢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和我們戰鬥。讓我看看我無比勇敢忠誠的士兵是如何來消滅我的敵人的。
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們的就是,雖然這些德國的叛徒必須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來洗刷他們的罪行,但是如果他們向我們露出他們懦夫般的後背,舉起了他們顫抖着的雙手,我命令你們必須保留住這些懦夫們的生命,我知道他們的罪行讓他們沒有權利獲得我的勇士們一絲一毫的憐憫和慈悲,但是我們是高貴的戰士而不是那種低層次的東西,而這些懦夫将是你們向我證明這一點的最好證據。
我将在你們中間,我将跟着你們一起戰鬥,我将看着你們爲我獲得這次勝利,雖然這與你們之前那輝煌的戰績不能相比,但是這次戰鬥卻左右着我們偉大德國未來的命運。
前進吧!我的戰士!
爲了偉大的祖國,爲了日爾曼的複興,爲了上帝交付給我們的責任,以偉大神聖的德意志的名義,我的勇士們!沖鋒!”
他的話通過各個連隊電台上的揚聲器傳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朵裏。徐峻慷慨激昂的做完最後的動員,他跳出了那條狹窄的水溝。
現在這位軍團指揮官挺着胸膛站在水溝壑前,站在他那些已經被刺激的熱血沸騰兩眼發紅的士兵面前,面對着敵人的陣地高高的擡起了他的手臂。
耳旁傳來了一陣陣裝甲車輛的巨大轟鳴聲,士兵們都屏住了呼吸望着自己的偶像,在他們眼裏這位軍神現在就像是德國傳說中的那些最偉大的騎士一樣全身散發着耀眼的光輝。
徐峻對自己這種充滿傳奇色彩的姿态和亮相很滿意,他擡着手臂随後很自然的向前一揮,當手臂從指向天空變成平指向敵人陣地的一刹那,他對着話筒發出了命令
"塞普魯斯,突擊!"
耳機裏傳來了部下們的吼叫聲.
“塞普魯斯,突擊!”
随着那聲吼聲,六輛SD。KFZ231轟鳴着像發了瘋一樣沖下了路肩,随後排着整齊的橫隊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向着對方的陣地沖去。
“怎麽會那麽快,難道那些話對發動機也有效?”軍團指揮官大人明顯被那六輛裝甲車的瘋狂沖刺給吓了一跳,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背後的陣地爆炸了。
士兵們和軍官們咆哮着跳出了他們的臨時戰壕,他們像一陣飓風一樣嘶吼着從徐峻的身邊掠過。整個陣地都在向前推進,就連機槍手都沖了出去。他們緊跟在裝甲車的身後就像一股充滿着嗜血和破壞yu望的洪流向着襲擊者的陣地排山倒海般沖了過去。
陣地右翼的情況也一樣,兩個連的士兵在一隊以飑車姿态前進的裝甲車的帶領下以恐怖的速度向着對方的陣地沖鋒。
“看來好像過火了一點。”徐峻回頭看了看身後空空如野的水溝,那裏隻剩下滿地的彈殼和各種零碎的雜物,看上去就像散場後的電影院。
“至少我還留了半個連的預備隊。”徐竣望着正帶着一臉羨慕和激動的神色的倫道夫和一百多名同樣兩眼發紅的士兵,他們現在正站在公路上望着沖鋒的戰友流着口水。
徐峻轉過頭看着自己那群像是受了驚的牛群般瘋狂前進的部下和對方正在冒着煙的陣地。這時對方陣地上終于響起了激烈的槍聲,緊接着就傳來裝甲車上機關炮那瘋狂的怒吼。
“想要抵抗嗎?現在太晚了,要是我還是馬上投降比較好。”徐峻搖着頭爲對面的指揮官緻哀。
這場戰鬥的确像徐峻預想的一樣毫無懸念,在對方抵抗了十秒鍾過後,恐怖的洪流就把他們的陣地淹沒了,在毛瑟手槍和刺刀的雙重打擊下,對方的意志在瞬間崩潰,戰鬥在沖鋒發起二十分鍾後結束。
這時徐峻才剛剛知道那些襲擊者的身份。
德國武裝黨衛隊第一步兵師,他們每個人軍服的袖口上都有一個漂亮的黑色臂章,上面繡着一個人的簽名,名字是“阿道夫。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