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體内強勁的蒸氣機能提供八萬馬力的動力,這使她能夠像一艘驅逐艦般做出各種讓人目瞪口呆的機動動作并使她擁有了三十節以上的最高速度。
“這是艘完美的巡洋艦。”德文郡号的艦長卡森特上校望着艦橋下面那威風凜凜直指前方的艦炮得意的感歎到,他想象着自己指揮着這艘精銳的戰艦把那些該死的納粹軍艦一艘艘的送進海底。
“卡特森艦長,我們現在距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多遠。”一個聲音把艦長從他的幻夢裏拉了回來。
海軍上校感覺有點不滿,他轉過頭來想知道是誰打破了他的美夢。
進入卡特森眼簾的首先是一套筆挺的黃褐色軍服,胸袋上配戴着兩排整齊的勳标,火紅色的領章以及肩膀上那個漂亮的皇冠與一個菱形星徽證明了這套軍服主人的身份。
“啊,山德斯中校,你怎麽來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卡特森馬上滿臉堆笑的說到。
“沒什麽事情,艦長先生。”山德斯知道自己前面的問題算是白提了,這個海軍軍官根本什麽都沒沒聽進去。
“我隻是想問一下,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
“哦,我親愛的中校先生,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來看,估計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卡特森微笑着回答。
“這個,艦長先生,您知道我們所擔負任務的重要性,我希望能夠在今天夜裏登陸。您是否可以加快我們的前進速度,是否能夠在今天午夜之前到達我們的登陸地點。”山德斯皺起了眉頭。
“這很難做到,中校。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敵人控制的海域邊緣,而且又靠近挪威人布下的雷區。在這裏遇到任何麻煩都不會讓我吃驚。”卡特森轉過身望着窗外浩瀚的大海說到。
“如果可能的話,我當然願意用最快的速度來通過這個到處都隐藏着危險的地方。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這麽做。我們要防備敵人的潛艇襲擊,情報上說敵人可能會派遣潛艇在這片海域巡邏。如果我們全速前進的話,我們就無法使用我們的水下聽音器,我們自身的噪音會把德國潛艇的聲音完全掩蓋掉的。
而且艦艇高速運行時發出的噪聲很有可能把我們的位置暴露給那些潛艇,我們并不擔心會有哪條不怕死的德國潛艇敢于向我們進攻,但是它們會把那些該死的德國魚雷艇和飛機引過來。要知道在這種地方受到魚雷艇和轟炸機的襲擊将是很危險的。我不願意用我的戰艦來冒這種無謂的險,所以現在我們隻能以這種速度前進。”卡特森一付愛莫能助的神情。
“但是卡特森艦長,您要明白我們這次任務的艱巨,就連倫敦對這次行動也非常重視。”山德斯覺得擡出這次任務的總後台說不定能給這個頑固的海軍上校增添一點緊迫感.但是他明顯是失敗了,卡特森看上去一點都不在乎這個。
“中校,我知道這次任務的重要,我也知道這對我們的帝國會有怎樣的幫助。但是,這是在大海上,而不是在倫敦。這是我的戰艦,是我的艦隊。你要爲你的任務負責,我也要爲我的戰艦負責。在陸地上你要聽你們陸軍部的命令,但到了海上就得聽我的指揮。而且這次任務的時間并沒有明确規定我們一定要何時到達何地,那些計劃的制定者也明白海上航行的困難性。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和你的士兵安全送到挪威然後再安全的把你們接回英國。艦隊必須隐蔽的安全的到達目的地,而現在這種速度是保證我完成這個任務的極限。我必須要把這支寶貴的艦隊完整的帶回英國,現在皇家海軍已經沒有什麽力量可以再消耗的了。”卡特森嚴肅的說到。
“明。。。。明白了。”山德斯知道自己怎麽都不可能說服這個海軍軍官,他隻好暫時放棄了他的意見。
“那麽我就告辭了,我還要讓我的士兵們做好登陸的準備工作,對了,您說是明天一早到達,是嗎?”
“是的,中校先生,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卡特森對這個陸軍軍官不但用倫敦來壓自己,而且還想插手自己對艦隊指揮的行爲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端起望遠鏡假裝觀察着海面情況,頭也不回冷冷的回答到,語氣上也在他一貫的溫文爾雅裏加入了一絲不耐煩。
山德斯聽出了艦長語氣裏的意思,他也不想再自找沒趣,所以在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後轉身離開了艦橋。
在山德斯走下艦橋内部的樓梯時卻發現自己的副官正帶着其他幾個軍官正在樓梯下等着他。
“長官,問得怎麽樣。”他的副官問到。
“我們明天一早登陸,讓所有士兵做好準備,晚飯後所有軍官到我的房間開會讨論登陸細節。”
“什麽!明天一早,那我們不是需要在白天行動了嗎?這個艦長怎麽想的,在那些德國人的眼皮底下在大白天登陸,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那個副官大聲說到。
“夠了,威利斯上尉,你要注意你的語氣,你是在攻擊一個高級軍官。”山德斯阻止了自己副官繼續埋怨,随後他壓低聲音說到:“有什麽到我的房間再說吧,在這裏埋怨一個高級軍官所下的決定影響很不好,明白了嗎?”
“遵命,中校。”那個副官連忙點頭答應。
山德森帶着他的手下走出了艦橋,順着甲闆向着艦尾的軍官住艙走去。
“現在我覺得真的很無聊,我們就在海上來回走着S型,我懷疑明天早上是否真的能夠到達我們的目的地。”一個軍官望着戰艦側前方正在轉向的一條驅逐艦說到。
“我相信艦長的話,他應該會爲他所承諾的話負責吧,怎麽說皇家海軍和我們一樣視榮譽爲生命,他一定會實現他的諾言的。”山德森也轉過頭向着那條驅逐艦望去。
突然,遠處的那條驅逐艦上猛的響起了一陣尖利的警報聲,就算離的這麽遠聽起來還是讓人感到撕心裂肺的。
“發生什麽事情了,發現敵人了嗎?”陸軍軍官們都轉過身來聚集在甲闆的欄杆邊,所有人都疑惑的望着那條正在瘋狂嘯叫着的戰艦。
“警報,警報,全體人員各就各位,所有人到達各自的戰鬥位置。警報,警報。”這時艦橋頂端那隻巨大的揚聲器裏傳出了大副的命令聲,緊接着德文郡号也開始拉起了震耳欲聾的戰鬥警報。
這條戰艦的甲闆瞬時開始變的忙亂了起來,無數的水手從他們那些大大小小的艙口裏鑽出來,然後飛快的向着他們各自的崗位沖去。那些高炮手急急忙忙的從彈箱裏取出炮彈,随後拼命的轉動着操縱輪,40毫米高炮密集的炮口直指空中并來回搜索着敵機的蹤迹。副炮巨大的炮塔也開始緩緩轉動,炮口指向任何一個可能會遇到敵人的方向。水兵們大聲喊叫着互相鼓勵,沒有人詢問,沒有人疑惑,所有人都在爲能夠參加戰鬥而興奮不已,皇家海軍還保持着他們的驕傲和高昂的士氣。整條戰艦現在就像一隻被激怒的刺猬,向着四面八方露出了它鋒利的尖刺。
“敵人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威利斯上尉向山德斯問到。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發現什麽。”山德斯也一臉的疑惑,他望着那艘已經停止轉向并在拼命的試圖向另一個方向掉頭的驅逐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請問,我們是遇到敵人了嗎?”山德斯手下的一個軍官一把拉住了一個正從他們身邊跑過去的老水兵急切的問到。
“我也不清楚,您還是快到軍官室去吧,甲闆上很不安全。請快放開我,我還有工作,長官。”那個老水兵奮力掙脫了那個軍官的手掌,急急忙忙的向着艦尾跑去。
“他說的對,我們還是到艙裏去吧,我們留在甲闆上除了給士兵們礙手礙腳外沒有任何幫助。”
山德斯帶領着他的軍官們也急急忙忙的向着附近的軍官餐廳走去。山德斯發現德文郡号的甲闆突然開始顫抖起來,軍艦明顯加快了速度,現在德文郡正在努力的轉向。
“現在我覺得很不對勁。”山德斯停下了腳步,軍人那種對危險特殊的預感使他覺得這次一定是有大麻煩了。
“轟!”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從不遠處響起,山德斯連忙轉頭向爆炸發生的地方望去。結果他隻看到一股粗大的水柱從前面那艘正在慌裏慌張轉向的驅逐艦的舷邊落下,驅逐艦的船身明顯被某種力量扭曲了一下随後恢複了原狀,但是那種鋼鐵摩擦時的刺耳噪音還是清晰的傳進了山德斯的耳朵.眼前的景象把這個陸軍中校驚呆了。
“是炮擊嗎?”山德斯兩眼仔細搜索着附近的海面想要知道炮擊來自何處.
正在這時又一聲沉悶的爆炸從那條驅逐艦上響起,一股同樣巨大的水柱再一次從那條戰艦的舷側升起,驅逐艦中彈的位置像是有隻巨大的手從海裏托着她一樣離開了水面,整條戰艦在一瞬間變成了拱橋一樣中間高高的突了起來,随後在下一秒鍾又恢複了原樣,狠狠的砸回水裏,激起的水花甚至超過了桅杆的高度。
“是魚雷!”
山德斯終于明白那條戰艦爲什麽要這麽慌張的轉向了,她是在躲避從海底逼近的威脅。可惜的是她發現這種威脅實在是太晚了,經過了最後的努力還是沒能躲過這場劫難。
“上帝啊,這裏有一艘德國潛艇!”山德斯驚叫起來:“我們被德國潛艇攻擊了。”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條可憐的驅逐艦,現在那條驅逐艦已經被魚雷撕成了兩半,艦尾已經大半沒入了海裏,艦首部分則已經被擡離了水面并繼續緩緩的向上仰起,現在可以清楚的看到戰艦吃水線下那布滿藤葫的紅色船底。那些幸存下來的水兵們哭喊着從逐漸垂直的甲闆上掉入海裏,随後被艦體卷起的旋渦吸進船體,那些逃過這個劫難的水手正努力的想要遊出沉船的範圍,他們都知道下一個旋渦将會比這個大得多,那将是這條驅逐艦最後的掙紮。
德文郡号沒有減慢她的速度,她繼續着她的轉向動作,山德斯看着那條驅逐艦在海面上先猛的顫動了一下,随後伴随着金屬扭曲斷裂的哀鳴聲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沉下了海底。
德文郡飛快的從那條可憐的驅逐艦的殘骸邊上開過,現在她對那些在海裏掙紮呼救的水手們無能爲力,因爲擊沉他們的那個水下惡魔一定還在那裏窺視着這一切,她不能冒着被攻擊的危險而停下來拯救這些可憐的人。水兵們隻能拼命的往海裏扔着救身用具,并大聲的喊叫着鼓勵着那些在水裏掙紮着的戰友。
“該死的德國潛艇,這些可憐的水兵,我們就不能幫幫他們嗎。”看着眼前這悲慘的一幕,威利斯悲憤的向山德斯叫到。但是山德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望着那些人低頭不語,眼睛裏充滿了仇恨的怒火,他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向德國人讨還這筆血債。
正在這時又有兩聲劇烈的爆炸聲從艦尾方向傳來,這兩聲爆炸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但是讓山德斯感到奇怪的是,聽上去它們好像來自不同的方向。
“中校,我們另外的兩條驅逐艦,她們也中彈了。”一個軍官大聲疾呼叫喊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爬到了艦尾高高的飛機彈射器的平台上,現在他指着不遠處那兩條驅逐艦上升騰起來的煙拄叫喊着。
“怎麽會搞成這種樣子。”山德斯望着那兩條相距足有一千五百米的戰艦喃喃的說到。
“一定是這樣,我們遇到的一定不隻是一艘潛艇,天啊,我們竟然就這麽傻呼呼的進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伏擊圈。”
山德斯想起自己父親曾經跟自己講過相同的遭遇,在一戰時,他父親是一名海軍軍官,結果他的船隊在向法國運輸給養途中進入了由兩艘德國潛艇組成的伏擊圈,結果整個船隊全部被德國人送進了海底.每次談起那個可怕的夜晚,老爺子的眼裏就會充滿恐懼,接下來就是老淚縱橫,他是那場屠殺唯一的幸存者,在那裏他失去了他所有的朋友和部下以及他的驕傲與自信。
現在輪到自己了嗎?山德森感到頭皮發麻,對德國潛艇的恐怖印象在每個經過了那次戰争包括在戰後出身的一代英國人的腦海裏根深蒂固。
“現在不是上次戰争,而這也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商船,現在自己乘坐的是英國皇家海軍最精銳的戰艦。父親的遭遇一定不會再降臨在自己的頭上的。”山德森安慰着自己,不過他當擡眼看到那兩艘正在熊熊燃燒着的驅逐艦時心裏不禁又開始打起鼓來。
接連不斷的打擊已經讓德文郡号慌了手腳,現在她失去了她大半的護航兵力,更可怕的是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兩分種裏,這讓這條重巡洋艦有點手足無措起來。那些曾經熱血沸騰的士氣在這種殘酷的現實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放在德文郡面前的隻有兩種選擇,一是抛棄那些正在掙紮着的同胞,加快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第二種選擇就是,率領剩下的驅逐艦與德國潛艇周旋到底決以死戰拯救自己的同胞與英國皇家海軍所剩無幾的榮譽。
山德斯拼命的向着艦橋跑去,他想在那個頑固的卡特森做下那種錯誤的愚蠢決定前阻止他.因爲在他心中已經隐隐的預感到,那個海軍上校會選擇哪一條路,一條可能把所有人都推入地獄的道路。
山德斯心中感到了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而讓他擔心的是,他的這種預感一向非常準。
要說現在還有什麽事情能讓山德斯感到恐懼,那就是,他。。。。不會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