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珞目光純淨,宛若一汪清泉:“這些念頭,是誰灌輸給你的?”
一句話,直擊心靈,正中紅心。
司禦天的身子又是一震,臉頰上的肌肉急劇痙-攣,深邃仿若黑洞的瞳孔裏劃過極度慌亂的情緒,就連接着她肩膀的大手,都不自覺地加重了。
葉珞吃痛。
她聽到了肩胛骨上傳來骨裂的聲音。
可她沒有掙紮,沒有喊疼。
她隻是用那種清澈宛若溪泉的金色眸子,爍爍地盯着他,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是元妃,對嗎?”
司禦天成木成石,瞳孔渙散。
回憶的片段,紛至沓來。
十歲那年——
“你叫禦天,是嗎?長得真是可愛呢,以後,本宮就是你娘了。”
“哎,真是可憐啊,腿都斷了,弑太子好狠的心腸,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手足兄弟。”
“孩子,不要怕。母妃傳宮裏最好的太醫給你治傷,決不讓壞人再欺負你。”
十二歲那年——
“東宮又死人了,每天都要砍仆人的腦袋。”
“禦天,你長大了,可千萬不要成爲弑太子那樣的砍頭狂魔啊。”
十四歲那年——
“邑天,我兒!你死的好慘啊!你怎麽這樣就離娘而去了呢,嗚嗚嗚——”
“邑天,殺人兇手權勢滔天,是娘沒用,娘報不了仇。隻能讓你含冤九泉。”
“禦天!不許再查下去了!就算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東宮,我們又能怎麽樣呢?放棄報仇吧!我們鬥不過的!”
司禦天的頭一陣陣的脹痛,回憶宛若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裂他的頭皮,一刀一刀地撕開他内心深處最痛苦的地方。
是誰暗示他的?
是母妃。
小珞說的一點都不錯。
司弑天在他的内心深處,之所以留下這麽惡劣的印象,很大程度上,是他那個看似溫柔的母妃,總是無意間的在他的耳邊叨念,對他産生心理暗示的作用,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他對司弑天的強烈抵觸和厭惡情緒,是有根可循的。
“禦,你可以質疑月光石裏錄音的内容,也可以質疑司弑天話的真僞。但是,我相信你,有辨别能力。”葉珞的聲音,在他心靈最脆弱的時候,傳了過來,“用你閻羅殿的勢力,去查證清楚吧。司弑天,元妃,到底誰才是對你真正好的那一個人。”
她并沒有立刻要求禦相信自己,相信司弑天。
這種情況下,禦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是萬萬逼迫不得的。
司禦天陷入了亘古的沉默。
他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就這麽坐在屋子裏,坐了一整夜。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司弑天努力讨好自己的模樣,他想起檸檬,想起觀星台。
他想起司弑天那幹淨清澈而又充滿渴望的眼神,哪裏還有半分太子的樣子,就像是一隻缺愛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