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素染臉色一僵。
半張着的嘴,一動不動。
“葉姑娘絕不是奸邪之輩。”風無釋星月般的眸子,蘊含着足以洞察一切的睿智,他永遠是那麽出塵,那麽溫雅,說話沒有半點進攻性。
“她還不是奸邪之輩?”
莫素染難以置信地看着風無釋,聲音隐隐顫抖,“爲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向着她說話?她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們葉氏一門效忠皇室,她身爲葉家正統的嫡系繼承人,卻連九眼天珠也不肯給我?如果沒有九眼天珠,我就會死,我就會被你們拉去殉葬!”
“素染公主,貧僧來訪火鶴國,并非針對你,更不是來捉你回去殉葬的。”
風無釋一聲長歎,怅然之極。
“什……什麽?”
莫素染徹底愣住了,她以爲自己幻聽了,“你,你再說一遍?”
風無釋長睫微垂,耐心的重複了一遍:“貧僧來火鶴,并非捉素染公主你回土瀚國殉葬。”
莫素染像是霜打的茄子版,懵逼了:“不殉葬?爲什麽?”
她不能理解。
“因爲墨塵皇兄在駕鶴西歸之前,曾經私下交予我一份密旨。”風無釋取出一封燙金的信箋,遞了過去,“墨塵皇兄在信中交代,殉葬古制太過殘忍,希望能夠廢黜。并囑托父皇放你一條生路,送你安然返回火鶴。”
莫素染顫抖着打開了金色的信箋。
信上筆迹,熟悉的讓她想哭。
風墨塵,那個曾經給予了她全世界,而又輕易離他而去的男人。
“他竟然……他竟然……”
她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一種結局。
“貧僧把墨塵皇兄的這份遺囑,呈給了父皇。父皇不同意廢黜殉葬古制,但對于急忙逃回火鶴國的你,也沒有派人追殺。”風無釋聲音宛若初雪,帶着特有的溫柔和慈悲,“試想以素染公主你的修爲,又怎麽可能逃得出土瀚國禦林軍的追捕?”
莫素染垂着頭,垂着手,抓着那封信。
她呆若木雞。
她好似一尊石像,沒了反應,沒了生機。
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她隻知道怨,怨風墨塵忽然撒手人寰,怨土瀚國殘酷的殉葬制度,怨大皇兄逼迫她讨好沈宴,怨葉珞從中作梗,怨父皇,怨母後,怨沈宴,怨天底下所有的人……
其實,從未有人想要跟她過不去。
不過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罷了。
風無釋雙手合十,對着莫素染道:“佛曰,我們不會因爲無知而迷路,但是會因爲太相信自己所知道的東西而迷失。素染公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莫素染渾身的怨氣,在一瞬間消散幹淨。通紅的眸子,顔色也恢複如常。
她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婦人,縱然滿臉血迹,但卻已經沒了蠻橫、兇惡的氣質。放下,有時候就是那麽容易。
“多謝大師點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