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倫也道:‘是啊,我聽說,偷偷進去玩耍的小孩,回來都病倒了。得的寒症!--大熱的天得的卻是寒症,你想,那裏面該有多冷啊。所以,老盧,你要是貪圖涼快,那就去那裏好了。保管你透心涼啊!‘
盧多遜也是喝多了,聽了不由眼睛一瞪:‘吓唬我啊?青天白日的,有什麽鬼?老子就不相信,--敢不敢?各位,咱們就去那裏乘涼!‘
陳從信也喝大了,樂呵呵道:‘有什麽不敢的!你們敢我就敢!青天白日的,那有怕鬼的道理!走走!‘
盧多遜一聽人附和,頓時更是來勁,指着趙普和向拱道:‘你們兩個老家夥,肯定不敢。行将就木的人,最是怕鬼!‘
向拱好色是有名的,自打吃飯喝酒。他的眼睛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旁邊伺候的美貌侍女,聽了這話,把眼一瞪,道:‘說什麽呢?你!誰行将就木了?說的是你自己!老子還遠遠沒有活夠呢!天底下那麽多美女,老子還沒有享受夠呢。如何就死?‘
盧多遜哈哈大笑:‘正是你舍不得美女,所以就更怕死了,說罷。你要是怕鬼就不要去了,一個人在這裏流着汗水扇着扇子看女人好了!‘
向拱其實是很怕鬼的,這會兒卻不會承認。擦了一把汗水,看了一眼趙普:‘他去我就去!誰怕誰?‘
趙普笑了笑,道:‘我人長得瘦,我是不怕熱的。在這裏就挺好。不需要去鬼屋乘涼。‘
陳從信道:‘對盧多遜來說,他是要去乘涼,對我們來說,是比比誰的膽子大!左右無事,順便看看這著名的鬼屋,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去去!大夥都去!--趙老,你就别掃大家的興緻了!一起去!‘
趙普撚着胡須道:‘要說爲了乘涼,我是沒有興趣的。要說是探秘,倒還不錯。‘他慢慢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冷羿。道:‘冷兄弟,你說呢?去不去?‘
冷羿聳聳肩:‘我無所謂啊,不過大家難得聚在一起,組織一些活動,聯絡一下相互的感情,那倒是很不錯的。等何況,象今日這樣的鬼屋探險,就更加由刺激了。‘
盧多遜更是來了興緻,道:‘說的沒錯,趙普、向拱你們這兩老鬼,這下子沒得說的了?走!‘
向拱望着趙普。趙普道:‘怕什麽?大白天的,有什麽好怕的?去就去嘛!‘
沈倫哈哈大笑,吩咐仆從,去給那些夫人太太們說一下,他們要轉移到鬼宅去乘涼吃酒。這次沈倫請的是夫妻,女眷都集中在内宅裏了。
仆從們聽說要去鬼屋,一個個吓得臉色蒼白,可是又不敢說不去,隻能硬着頭皮挑着酒水吃食,正要出門,忽然,聽得後面有人呼喚等等,真衆人回頭,卻看見冷羿的三妾成珞嫙追了過來。
成珞婕本來跟那些大臣的妻妾在一起吃飯說話的,聽說冷羿他們要去鬼屋,立即就趕了過來。
冷羿笑道:“你怎麽來了?”
成珞嫙吃吃笑着道:“我聽說鬼宅那裏挺涼快,我正熱得慌,跟你們一起去呗。”
向拱道:“不會?那可是鬼屋哦,你官人已經臉都白了,你也去,難道不害怕?”
成珞嫙笑吟吟的望着他:“要說膽子,别的我不知道,不敢亂說,我們家官人可是大膽得很。當年他在陰陵縣城,查處了多少命案,那些哪一個不是血淋淋的死人?你們想用這種辦法吓唬我官人,那是沒用的。倒是你,向大人,聽說鬼最喜歡吃胖子,你這樣的胖子去,恐怕要好幾個鬼來才能吃完呢!”
一時間,向拱的臉色有些變了,冷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擔心,拙荊開玩笑的,再說了,你不是說嗎,青天白日的,不用害怕,就算有鬼,也不敢出來!”
“對對!”向拱點頭,也不敢再跟成珞嫙争辯,生怕她冒出更吓人的話出來。
這個甄宅地處偏僻城牆腳下,一般說來,靠近城牆的,都是老百姓住,因爲城牆冬天擋着太陽夏天擋着風,而且光線也不好,一旦打仗,城外敵人射來的火箭最先點着的就是靠近城牆的房子,而守城的官軍抵禦敵人需要拆除房子,使用滾木啥的,最先征用的也是靠近城牆的房子,所以,這一帶的房子一般隻有窮苦的百姓才居住,有錢人都是找地段好的,靠近皇宮的地段了。這甄老爺子也隻是當過五代的翰林,是一個窮官,幹了一輩子,也沒有掙多少錢,至仕之後,拿出的積蓄,隻夠買城牆邊的這處房舍,再東拼西湊的找了一些錢整修擴大了,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沒想到,卻是一處鬼宅。
他們乘坐馬車,一直到了這城牆邊的甄宅。
高高的城牆邊上,高高的院牆,城牆是青磚修建的,院牆也是青磚,而且一樣的都是長滿了青苔,在院牆的頂上。還有青青的小草,在時不時的微風中輕輕的搖擺。
看守鬼宅的老漢已經發瘋了,翻牆進去的孩子也病倒了。再沒有人敢進去,所以,這鬼宅并沒有人看守,是當地的裏正不時的過來在大門外面看兩眼。
一行人到了之後,盧多遜最是着急,搶先跑上台階去,看見大門挂着一把銅鎖。已經是鏽迹斑斑。他便用耳朵貼在木門上往裏探聽,可是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不過,從門縫倒是有絲絲的涼風傳出。讓人心曠神怡。
便是這一陣有些須的寒意的冷風,讓熱得吐舌頭的盧多遜一下子看見了希望,着急地對沈倫道:“怎麽進去?把門鎖砸了?”
沈倫微笑道:“這裏雖然是鬼宅,可到底也是有主人的。如何能順便破門而入呢?”
“甄家還有親戚在這裏?”
宋琪道:“沒有了。都搬到南邊老家去了。這裏就委托街道的裏正幫忙照看出售。隻是一直賣不掉。咱們要進去乘涼,得先跟裏長說了才好。”
沈倫道:“已經派人去叫去了。”
盧多遜很着急地搖動着扇子,在高台之上不停地望巷口張望,嘴裏嘟哝:“怎麽還不來?搞什麽的,怎麽還不來!”
終于,仆從帶着一個老者氣喘籲籲跑來了。那老者一頭的熱汗,陡然看見這麽多高官,更是吓壞了。忙不疊地跪倒磕頭。
沈倫的官家把他攙扶起來,道:“天氣太熱。老爺們聽說你照看的這甄宅裏很是涼爽,所以想進去乘涼,反正主人也不在,宅院也是空着的,倒也不會打擾了主人。你看可否?”
面對這麽多的高官,那裏正哪有說不字的道理,趕緊的點頭如同搗蒜一般,可是點頭之後,他愣了一下,似乎剛剛反應過來,這些大人要去的是這座鬼宅,臉色頓時白了許多,忙不疊的又搖頭如同撥郎鼓似的。
盧多遜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冷聲道:“怎麽?我們不能進去嗎?”
看見盧多遜這樣,吓得老裏正趕緊的跪下磕頭:“小的不敢阻攔諸位大老爺啊,隻是,這是一處鬼宅,裏面鬧鬼,死的死,亡的亡。真的很是邪門的。諸位老爺還是不要進去,不然的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個好歹,那小的可擔待不起啊!”
“不需要你擔待!隻需要你把院門打開就行了!快點!”
老裏正似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苦着臉隻是磕頭,說裏面很邪門,爲了諸位大人的安全,可千萬不要進去。
盧多遜一時拿他沒有辦法。
冷羿上前,手持折扇,蹲下身,替跪在地上的老裏正扇風:“老人家,你說甄宅的人,死的死,亡的亡,你說的這亡的亡,是說失蹤的意思?”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就突然不見了,你說邪門不?而且還不止一個人!這樣一來,誰還敢住在這樣的地方。——哎喲,小的可不敢讓大老爺扇風,多謝多謝!小的不敢。”老裏正雙手擺動着。
冷羿沒理他,繼續扇動着。道:“我隻聽說,這甄宅裏的人隻是神秘的失蹤了,可是沒有聽說還有死在裏面的,除了老太爺病死之外,這個不算,老人死在家裏這叫壽終正寝,是喜喪,算不得是鬧鬼嘛。”
“不是的!”老裏正眼中露出了恐怖的眼神,“我在這裏已經住了大半輩子了,看着這甄宅修建了起來,聽着他鬧鬼,還……,還親眼見過,真是很恐怖的!”
向拱哆嗦了一下,勉強道:“你這老頭,胡說什麽?你親眼看見鬧鬼了?”
“是啊大老爺!”老裏正轉頭沖着他磕頭,“小的不敢撒謊啊!”
“起來說話!” 冷羿攙扶他站起身,“究竟怎麽回事?你說說我們聽聽。”
“好好,”老者瞪圓着雙眼,望着眼前那油漆已經斑駁的大門,慢慢地回憶着:“那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時候我還年輕,甄宅裏的姨娘突然就病死了,我們左右街坊就進去幫忙,連續熬夜守靈熬得實在辛苦,那天晚上,我實在堅持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夢中,我突然就聽到有人尖叫,把我吓醒過來了,我擡頭一看,不知道怎麽回事,靈堂的燈已經全部熄滅了,挂在房梁上的白布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掉下來了,落在了那黑漆漆的棺材上。死去的姨太太就躺在棺材裏呀!這時,我聽見那尖叫聲并沒有停歇,就瞧了過去,便看見甄家負責守靈的一個小丫鬟,披麻帶孝的站在那裏,可能是被吓傻了,手指前方,不停地尖聲驚叫着,地上躺着兩個丫鬟,後來我才知道,她們是被吓昏死過去了,——我記得那個大一點的,名字好象叫……,叫春桃……,長得那個水靈啊……”
“讓你說鬧鬼的事情,你打岔說什麽春桃!”陳從信打斷了他的話。
“對對!”老裏正撓撓頭,嘿嘿幹笑兩聲,接着要說,可是被陳從信這麽一打斷,他卻忘了說到哪裏了,怔怔地望着他們,結結巴巴道:“我……,我說到哪裏了?”
“那丫鬟尖叫把你吵醒了。”冷羿提醒。
“對對!”老裏正給冷羿投去了感激的一眼,接着說道:“我看見她那驚恐的樣子,便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差點把我也吓得背過氣去。我的娘啊!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吓人的事情,我是知道了,春桃爲什麽會被吓得的發瘋了,因爲我都差點被吓瘋了……”
盧多遜跺腳道:“你沒瘋,我們倒是要被你急瘋了!——你倒是趕緊的說鬧鬼的事情啊,老是說你那什麽春桃的事情作什麽!”
“是是!”老裏正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瞪着眼睛望着他們張着嘴不說話,很顯然,他又忘了說到哪裏了。
冷羿在一旁道:“你說的那個春桃,她已經被吓瘋了嗎?”
“是啊!别說是她了,我也那天之後,也是被吓得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月,這才病好呢。春桃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唉!”老裏正一臉的惋惜,“她一直昏死到第二天才蘇醒過來,醒了之後就瘋了,躲在被子裏不敢出來,隻要一露頭,就說屋裏有少奶奶,就是那個死去的姨娘。不敢出去,連屎尿都拉在床上,過了一年,就這樣活活的吓死了!”(未完待續。。)